“郎主,要不麾下去追这老贼?”
“当然要追,穷追不舍!”韩端即刻便有了决断:“不取章昭达项上人头,绝不退兵!”
敌军离去最多一个时辰,若疾行追赶,确实很有希望追上,韩端略作思量之后,便将四万大军化整为零,仍以马三兴为前锋,军主各领麾下兵马,前后呼应往前追击。
数万人撤退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根本不需要停下来分辨道路,追出三十里路之后,前行的侦骑终于发现了第一批掉队的陈军士卒。
马三兴令人捉了几名溃卒来盘问,得知章昭达过去才一个时辰左右,顿时精神大振,然而到了现在,将士们连续行军几个时辰,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章昭达就在前面,儿郎们,是吃鱼肉还是糠秕,就看你们的了。”马三兴站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大声地鼓舞着着麾下将士:
“都鼓起劲来,只要擒获了章老贼,郎主发下的赏赐我一钱不要,全部分给你等,我老马绝不食言!”
马三兴虽无谋略,但他生性豪爽,对麾下也极其友善,因此在军中颇得士卒拥戴,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众将士便都轰然喝彩:“那我等就先在此谢过总管!”
有那与他相熟的将领还笑着与他打趣:“总管,钱粮我等不缺,若此番立下大功,郎主赏你个入品的将军,总管是否应当自己掏钱来宴请我等兄弟一轮?”
“若真有那一日,酒肉管够!”马三兴哈哈笑道。
还有人与他开玩笑:“总管,你不是想在和仇娘子成亲那天才宴请我等吧?”
马三兴一个大老粗,却不知怎的入了仇娘子的青眼,两人郎情妾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马三兴也时常将此事提在嘴上自夸。
但此刻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笑骂一句,便转到了正题:“其它的事情,等擒了章昭达再说。”
“都抓紧时间吃些清水干粮,原地歇息一刻,争取今晚追到太末。”
……………………
夜幕降临,章昭达仍昏迷未醒。
不光是昏迷,而且还发起了高烧,医士煎了药汤给他灌服,但却完全没有一丝效果。
章大宝心急如焚:“刘医士,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我阿爷,若他能够好转,回江州后,我便赏你十万钱。”
这么严重的病情,一个主治金创伤的随军医士哪儿能够医治?刘医士哭丧着脸,边用湿布巾为章昭达敷额,一边向章大宝低声解释道:
“郎君,郡公这病,并非只是简单的风寒。”
“郡公早些年受了箭创,年轻时尚不觉得,如今年迈,这恶果便显现出来,即便没有今日所受风寒,也不过是拖延些时日,早晚还得出现这种症状。”
听他这么一说,章大宝顿时更觉惶恐,他紧盯着刘医士,急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阿爷已经没救了?”
事到如今,刘医士也不敢再有隐瞒:“若能及早延请名医医治,再卧床慢慢调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太末不过一个辖民数百户的小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名医?况且他们现在正在逃命,哪儿敢停下来慢慢为章昭达医治调理?
章大宝听得这话,更觉心乱如麻,过得片刻,他突然抬起头来,目露凶光:“你这庸医,若我阿爷不能醒来,我就……”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名斥候急冲过来向他禀报:“贼军追到五里之外了!”
章大宝心下大恨,自己都落到这般地步了,贼军竟仍然穷追不舍,实在是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