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
章昭达软倒于榻,章大宝连忙跨前一步准备扶他起来,然而凑近一看,却发现章昭达两眼紧闭,脸色煞白,已经昏迷了过去。
“阿爷,你怎么了?”
章大宝一声惊叫,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连忙叫人去请医士过来。
只片刻工夫,医士便背着药箱匆匆而来,一番艾草针灸过后,章昭达终于悠悠醒转。
“阿爷,你可吓死我了!”
“竖子……”见他那惊恐的模样,章昭达又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即又软绵绵地问道:“方才……过了多久了?”
“不过盏茶,亏得我让刘医士来得及时!”
“赶紧下令,擂鼓……不,不用聚将了,立即拿我的印绶去通知各军将领,全军即刻撤退。”
章昭达挣扎着想要起来,然而刚一动弹,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只得躺在那儿,闭上眼重重地喘气。
稍微歇得一歇,他才睁开眼来,急声说道:“再迟得片刻,贼军先锋一至,我等想走,也走不了了。”
章大宝连忙转身往外走,刚走到帐帘处,他却又转过头来问了一句:“阿爷,撤退之前要不要拆营?”
“蠢货,已经来不及了!”
章昭达一口气差点没接得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拆营?命令士卒只带干粮,其余辎重粮草,离去之前全都烧了,不能便宜了贼军。”
愤怒、不甘、惊惶,还有少许绝望,种种情绪夹杂,令得他头痛欲裂,说完这话之后,便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这一仓促撤退,损失粮草辎重不说,士卒人马也必然溃散,即使能逃回江州,一世英名也是付之东流。
一想到此,章昭达心里便深痛不已。
若他未曾病倒,也许还能凭着自己的威望和领兵之能,率领将士们安然撤回江州,但如今他重病卧床,自身难保,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丢弃辎重粮草撤退,将士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接到命令之后,数万人便匆匆向西奔行。
果然不出章昭达所料,走出二三十里之后,便开始有人因体力不支而掉队,到后来掉队的人越来越多,而将领们却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来等待收拢这些溃卒。
这个时候,秋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一路冒雨狂奔,到得傍晚之时,终于到了太末(今浙江龙游),数万大军已经仅剩下万余人,而且一个个都已是疲惫难当。
就连从不离章昭达左右的那些歌舞伎和女婢,也被章大宝毫不犹豫地抛弃,能不能在荒山野岭中活下来,全看她们自己的命。
数十名部曲轮流用竹榻抬着章昭达前进,一路颠簸再加又见了风雨,到得太末歇息之时,章昭达又陷入了昏迷。
……………………
且说马三兴接令之后,旋即便点齐一万人马,在侦骑的带领下直扑陈军大营。
然而山间小路崎岖难行,一路上还要砍伐荆棘树木为后续大军开道,二十多里路竟然走了三个时辰,等马三兴到达陈军营地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狼籍。
火势已经完全熄灭,蒙蒙秋雨之中,缕缕黑烟水雾仍在升腾。
地上是一层焦土,还有一些帐篷、粮草燃烧后留下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焦糊味道。
尚幸陈军扎营之前,先清光了周围树木杂草,否则定然会引发一场森林大火。
韩端与马三兴几乎是前后脚到达,见得此景,也是皱起了双眉:“这老家伙断尾求生,逃得倒是一点都不迟疑。”
马三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