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坐了。
在船上的时候听言宸逸说这个刺史有问题,但具体的然诺没有仔细问。
何千云给足了然诺银子,让她自己寻个地打发时间,晚上回官驿找他们。
然诺在街上游荡了一圈,青砖白瓦,吴侬软语,一切似乎都变了,又似乎没变。
她照着记忆去寻十几年前他们住过的地方竟寻不到了,街坊邻居称不曾听说过此地。
问起“天煞孤星”和道士,他们也道不曾听闻。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寻那地做什么,只是心病未了罢了。
姑苏真的是个好地方,处处皆风景,街头小巷,灯火阑珊处一株结香花孤芳自赏,流水潺潺间连嬉笑怒骂都变得柔和起来,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人间仙境。
然诺只想到了这个词。
可是这一切似乎跟她没什么关系,犹豫了一会,还是来了这碧霄楼。
姑苏碧霄楼可是天下男人男人的温柔乡。
江南女子本就生的温婉可人,吴侬软语中,男人自然昏昏然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然诺有些醉了。
未曾饮酒,心却醉了。
这般可人儿,我见犹怜,何况男人?
“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地唱着,身轻如燕,水袖一甩煞是好看。
听着听着,然诺有些伤感。若是自己没有被爹娘丢弃,是不是也会如幻境中般如曲中般承欢父母膝下,绣着嫁衣念着自己的心上人儿?
她心上不是未曾装过一个人,只是被伤的狠了,有些怕了。她不是不信人间有真情,只是不敢再冲动了。
然诺一直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能够被师父捡到,教她识明知礼,教她君子六艺,教她为人处事。
师父从未拿俗世女子的礼法束缚她。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自然不知其中酸甜苦辣,索性也不去想了,专心听曲儿。
一曲唱罢,满堂喝彩。
曲终人散,然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就听旁边一位戏友道:“兄弟,你听说了吗?逸王殿下今日来了咱姑苏啦。”
“您这是从哪儿听的?逸王殿下那可是天潢贵胄,皇室子弟,怎么可能来咱们姑苏?”另一位戏友笑说。
头一位戏友摆手道:“我说兄弟你可以不要不信,这可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刺史大人迎着逸王殿下入了府。”
“你说这逸王殿下跟刺史大人,有什么好聊的啊?”那戏友摸着下巴道。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头一位戏友得意洋洋地道,“您附耳过来。”
然诺本来无心去听他人谈话的内容,也就没注意他二人耳语了什么。
又听一位戏友道:“那是不是说,咱们有出头之日了?”
头一位戏友又是忙忙摆手:“这可不一定,他们锦衣玉食的大人们,哪里晓得我们的甘苦?”
“可这逸王殿下素有才名……”
“哟,您这是话听了一半吧?逸王那才名不过是写的花天酒地、王权富贵,在朝中名声可臭了,怕是要与节度使狼狈为奸。”
“嘘——你不要命了?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罢了罢了,他们大人物的事,哪里容得我们置喙。”
“是啊是啊,我们过我们的日子,散了散了。”
节度使?刺史?听起来他们是受了不少剥削啊……算了,回去问问宸逸哥哥吧。
“……初听闻不知曲中意,再听闻……”夜幕降临,然诺离了碧霄楼,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看起来有些疯癫。
听了一天的曲儿,然诺整个人也醉在了曲中。
她觉得自己矫情的很,最容易触景生情,一个人的时候就变得多愁善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只是没由头的难受,感觉自己孤零零的没人要,心里空落落的。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灯火通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恬淡的笑容。
可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走着走着,然诺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推进了一边的巷子里。
然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下对面那东西,不都得一哆嗦,瞬间清醒了大半:“你是鬼?”
把然诺推进巷子的是个穿紫色官服的鬼,头发乱蓬蓬的,双手笼在袖子里站在一旁看她,点点头。
然诺抹了把脸,不耐烦地道:“劫财还是劫色?财没有,如你所见我是个穷女冠。
“色也没有,你看我这般姿色平平,你这鬼眼神实在不怎么好使。”
那鬼对她作了一揖,开口道:“求姑娘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