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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2/2)

,你就放心吧!”“你没听过人言可畏这句话吗?你们两个人深夜独处,要是让外人看到了,会以为蓉蓉是个随便的女子,你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呢?”叔宝无言以对,只道:“娘,我只是想过去看看蓉蓉。”宁氏了然一笑:“你是我生的、我养的,你心里面想什么,难道做娘的还不明白吗?你要是怕开口的话,跟娘说一声,娘会替你去说的。”原来宁氏早看出叔宝对蓉蓉有意思,只是看叔宝老憋在心里,也不跟自己说,便忍不住说了出来。叔宝倒也没有否认,只是凝然道:“娘,父仇未报,孩儿不敢去想儿女私情。而且,蓉蓉大孝在身,爹娘冤情待雪,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我觉得,不太适合。”叹口气道,“还是顺其自然吧!娘,您就不用太ca心了。”宁氏嗔道:“你呀,要拿这些理由来推搪,我就无谓插手了。不过我要提醒你啊,人世间很多机遇是一瞬即逝的,你可不要让大好的姻缘溜走,蓉蓉可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千万珍惜!”宁氏这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叔宝突然想起徐茂公那天在潞州客栈说的话“缘牵千里之外,相遇咫尺之间”,心头巨震,莫非徐茂公指的是自己和蓉蓉?那日徐茂公也和母亲一样,说什么让自己珍惜之类的话,难道、难道……叔宝呆呆地想了半天,蓦地反应过来,对母亲认真地点了点头。夜半,叔宝“啊”地一声坐起,再次被同一个噩梦惊醒!梦中,秦彝被杨林的囚龙棒击中,倒地身亡,一双眼睛睁得浑圆,充满着无穷怨念,直至死也没有闭上……这十几年来,这个梦每天晚上都纠缠着他,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叔宝满头大汗,心绪难平,来到院子里打水擦脸。李蓉蓉听到外面有动静,点了灯起身查看,开门一看却是叔宝,大感意外,不禁走到井边轻声问道:“秦大哥,这么晚还没睡啊?”叔宝想起母亲的话,撇过头不去看她,只是长叹一声,“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被噩梦惊醒了。”“是吗?”李蓉蓉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黯然。“十多年了,就一直没停过。”李蓉蓉迟疑一瞬,终是问道:“秦大哥,你的仇人是杨林?”叔宝眼中一惊,猛然转头:“你怎么会知道?”“我看你床边的墙上刻满了‘杀杨林’三个字,每个字,都用尽了平生之力刻上去,可见,你对杨林的仇恨之深。”李蓉蓉慢慢走开,背对着叔宝,“就好像我每次摸到腹上的伤口时,我就会想起爹娘的死,和宇文智及向我扑来的情景。我们两个都活在仇恨之中,而唯一不同的是,你被仇恨折磨了十多年,而我,只是刚刚开始……”李蓉蓉缓缓述说着,声音低沉轻缓,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乎具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叔宝心里亦是难过,只有在这深夜里,万籁俱静之时,两人才能敞开心扉交谈。他知道她的痛,也痛她之所痛;而她经历了如此磨难,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千金闺阁,她亦明白他这十几年来心中的痛楚,十几日的仇恨已然如此,那十几年呢?她难以想象。仇恨折磨着两人,却也把两人拉得更近,使两人多了一份常人无法企及的共鸣和默契。李蓉蓉低叹一声,又道:“你要用刻字来提醒自己报仇,而我呢,则有一道永远抹不去的疤痕。”叔宝情难自抑,轻唤一声:“蓉蓉。”李蓉蓉转过身来,淡然笑道:“不好意思,本来是要安慰你几句的,反而自怨自艾起来。”见叔宝面色灰暗,眉间愁云密布,她走过去道,“秦大哥,你想不想要我为你弹奏一曲清新梵音,平抚你做噩梦的心情?”“清新梵音?”“嗯,是从天竺传来的音乐,我爹在世的时候,每当心情苦闷之时,会叫我为他弹奏。他说,听了之后可以心平气和,你想不想听听看?”李蓉蓉灿然一笑,宛如这深夜花瓣上最清亮的一滴露珠。叔宝呆呆地凝视着李蓉蓉,眼里瞬间转过无数情绪,终于嘴角牵起一丝笑,点了点头。叔宝便在院中的凉椅上坐下,李蓉蓉从屋里拿了琴,坐到叔宝的身边。纤指一拨,如水的琴音便柔和地响起,非不嫌吵闹,反与这幽静的夜色融为一体,只不过化开了这浓密的黑,于黑暗中透出了些许清朗。叔宝先是右手托腮,呆呆地出神。听了半晌,噩梦中的惊惧之意稍减,可白日的烦心之事却又涌上心头,不禁右手握拳拄在额前,闭眼长叹了一口气,似乎颇感疲倦。李蓉蓉停止了弹琴,轻唤道:“秦大哥。”叔宝抬起头来,一脸错愕。“我看你心中还有未解之结,没能放松自己。看来,我这清新梵音算是白弹了。”虽如是说,可语气里并没有责怪之意,反充满了关切之情。“对不起,蓉蓉。我是为如何治理好历城屯而烦恼,屯里的队长妄自尊大、目无军纪,把我这个新来的屯长根本不放在眼里。”李蓉蓉道:“我看你房中放了部孙子兵法,你为何不仿效前人吴王两妃,以斩效尤呢?”叔宝思量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嗯,杀鸡儆猴。”声调倏地轻快起来,喜道,“我有办法了!”兴奋之下,叔宝也不管已是深夜,穿好衣服就往樊虎家里跑,对着门就是一阵猛敲。樊虎睡眼朦胧地开了门,“这么晚什么事啊?”“跟你借几个兄弟用一下!”“兄弟……什么?”“跟你借几个衙门里的兄弟用一下!”安排妥当,只等明天来临。叔宝定下心来,回去便睡,不知是事情有了眉目还是清新梵音起了作用,这一夜竟没再做梦,一直熟睡到清晨。一大早的,睡梦中的士兵们便被营外的鼓声惊醒。“谁呀,一大清早的,快叫猛哥!”士兵们窝着一肚子火。但外面鼓声如雷,分明是催人集合,只得忙叫王猛道:“猛哥,猛哥,起床啦!猛哥,有人敲鼓啦!”王猛被人摇醒,眼睛都睁不开地抱怨道:“谁这么吵啊?”众人打着呵欠出得营来,一面穿鞋戴帽,一面三步两晃地走到校场中间来。众人歪歪斜斜地站着,平日没有训练过,队列自然毫不成形。但他们也无心站好,呵欠之声一阵阵传来,都懒懒地抬眼看到底是谁搅了他们的清梦。这鼓是叔宝叫人敲的,眼见众人差不多来齐了,叔宝便挥手命令鼓声停止。除了那日赌钱的王猛三人,谁也不知道叔宝究竟是谁,众人见叔宝率着四个兵丁站在前面,不禁怨气大盛:“敲什么敲啊?!”叔宝走出几步,脸色肃然地喝道:“大家都给我站好了!”众人身子晃了晃,做做样子地将身板挺了挺,脸上却还是一副倦怠神色。叔宝看着下面众人的样子,冷声道:“我叫秦叔宝,是你们新来的屯长。既然唐大人把历城屯交给了我,那我就有责任把这里管好,为了从严执行我新定的军规,我从唐大人那里借了四名执行官……”王猛不屑地打断:“屯中早就有军规,为什么还要你来定啊?”叔宝讥笑:“有吗?可我现在根本就感觉不到有军规的存在!全体立正!”众人下意识地并拢脚跟,只是做得脱脱沓沓不成体统。叔宝一声断喝,指着一个不听指挥的士兵道:“你!叫你立正为何不立正?!执行官,把他押下去,杖责二十,逐出本屯!”那士兵左右四顾,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两名执行官拖了出去。众人大哗!见叔宝不是开玩笑,心里震慑,再也不敢偷懒,只有王猛为首的几个人心里不屑,冷眼看着叔宝。叔宝见这招杀鸡儆猴颇有成效,趁热打铁道:“从今天开始,凡六十岁以上的及有伤病者,即刻离屯,回家休养,支两个月军饷;凡四十五岁以上者,只需要负责本屯的农务、厨务及库务工作,不用参加军务;其余人等,早晚两课,不得无故缺席!本屯禁止酗酒、赌博、所有赌局一概没收!从今天起,没有我的批准,擅自离屯者,军法处置!”叔宝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凛然中透着十足的威严。“屯长!”王猛眯着眼睛道,“我要问一问,屯中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当然!”叔宝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颇带警告意味地道,“队长犯事,加倍处罚!屯长犯事,四倍处罚!听明白了没有?”“明白了!”众人一凛,齐声答道。中午,叔宝带着执行官到厨房巡查,厨房里煮饭的士兵看到叔宝到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屯长!”叔宝“嗯”了一声,打量着桌上十几碗已经盛好的饭菜,奇道:“为什么你分的饭菜分量都不一样?”“屯长,这是军中所有军屯的规矩,只有班长以上的才能多加块肉,我们这种职位低微的士兵只能多吃白饭了。”士兵见叔宝不语,又道,“屯长放心,你的饭菜肯定是最好的。”叔宝吁了一口气,道:“从今天开始,屯里的所有人伙食都要一视同仁,不分职位高低,大伙吃什么,就给我吃什么!”士兵一愣,见叔宝语气坚定,忙应道:“是!”王猛“砰”地将饭碗砸在地上,“哼!这是人吃的吗?把厨房的老张给我抓来!”一旁的士兵李三道:“没用的。这是姓秦的下的命令,现在屯里的每个人都一样,都吃这东西!”“他也一样吗?”另一个士兵陈二接道:“是啊,刚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我跟李三我们俩出去瞄了一眼,嗨,他还吃得津津有味!”王猛双眼一瞪,“那是他犯贱!我们干嘛要跟他一样?走,我们出去吃好吃的!走!”说着就站起身来。两人忙跟着站起劝道:“猛哥,算了吧!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千万别惹这火,还是忍一两天吧!”王猛咽不下这口气,道:“我就不相信他敢对我用强!大不了我们跟以前一样,和他对着干!出了什么事我背着!走,跟我出去!”陈二拉住王猛,“唉唉,猛哥,可咱们去哪啊?这历城是姓秦的老家,咱们前脚一进城,后脚他就知道消息啦!咱们吃也吃得不安心,还不如不去!”李三也随声附和着,“是啊!”王猛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们不去历城,咱们可以去远点嘛,是不是?找个远点的地,赶快吃赶快回啊!走!”陈李二人被王猛一怂恿,本就有点心动,又见他考虑的还算周全,也就答应了。三人到外面摆了一桌酒菜,大肆吃喝。这日被叔宝约束的辛苦,在营里小心翼翼,每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方一出来便恢复本色,大吃大喝不说,当伙计过来结账之时,喝得醉醺醺的三人大怒,不由分说便将伙计打了一顿。那伙计被陈李二人按在地上打的死去活来、大呼求饶,老板见势不妙,忙上来赔礼求情,王猛等人欺压良民惯了的,又怎会就此罢手?一日的憋闷气恼借着酒意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对着老板就是一拳。三人打得过瘾了,这才拿了头盔准备走。谁知他们吃饭的地方正是咬金每天来送柴的庸记,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正好和前来送柴的咬金碰了个正着。咬金最见不得这些恶兵欺善怕恶,当下挥拳一扫,就将王猛打得撞在桌上,将那桌子撞了个粉碎。陈李二人见王猛吃亏,一边一个扑上来就打,咬金力大,将两人面对面一撞,再往前一推,两人只觉跌得浑身骨头都快散了,忙挣扎着起身扶了王猛仓皇逃脱。周围的一些百姓经常受到士兵的欺压,见此情景都大声欢呼起来。咬金见三人跑得快,欠账没处讨,喊了几声没喊住,只得做罢。转过身来看到地面一片狼藉,心知不好,打着哈哈走过来。这时老板和伙计已经相扶着爬起来,指着破裂的桌椅道:“程大哥,你看这个……”咬金的哈哈之声越来越小,简直吞回肚子里,笑容僵在脸上小小声地道:“闯祸啦!”咬金怀着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回了家。最后,街上众人惊异地见到程大娘追着咬金满街打,咬金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喊饶命,程大娘一面追赶一面拿篮子里的东西向咬金摔去。今天原本是庸记结账的日子,谁知咬金钱没拿回来,反倒还要赔庸记桌椅损坏的钱。程大娘自是大怒,便有了这一幕。程大娘追了半天,也累得够呛,靠着一根柱子歇下来喘着气。咬金担心母亲身体,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问候。程大娘气急攻心,举着篮子狠狠打了咬金几下,心口一痛,顿时昏倒过去。咬金大惊,什么也顾不得了,忙将母亲扶回了家躺下,又请来大夫医治。经大夫诊断,说程大娘这喘病由来已久,这次复发是吃了又酸又甜的东西而致,而这种老毛病却最忌酸甜冲撞。咬金突然想起前几日他给母亲带回了糖醋鱼吃,心里愧疚无比,忙跪下请求大夫救治。大夫好说歹说才让咬金站起身来,说到只有一种古方才能救得程大娘,不过那药方上的鹿茸、龙肉、野参等都不是一般的药材,价格十分昂贵,而且还要连服十天以上。大夫深知咬金家中的情况,说着不住摇头叹息。咬金扶着大夫的肩膀急声道:“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哎呀,随便啦,总之你一定要帮帮我,日后我做牛做马一定会还给你的。”那大夫被求的无奈,连声道:“好好,我悬壶济世的,也并非全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看你这么孝顺啊,我就先赊给你,不过,我这小店里的名贵药材也只够你娘服五天的,剩下的你还是得到镇上去买。可是这么多银两,这……”咬金一听,又急忙求大夫带他过去,自己去亲自说、亲自借,两人正纠缠间,却见庸记的老板走了进来,将一袋银子塞到大夫手里,说是咬金的柴钱,让咬金先治好娘亲的病,其他的什么都不必管。大夫拿了钱,便嘱咐咬金看好娘亲,自己则赶去买药了。咬金心下感激两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能做的只有守在母亲的床边,等着大夫买药回来。王猛三人遭了咬金一顿打,可也并没有回去,直在外面玩到了深夜,这才回来睡觉。三人喝酒喝得七荤八素,王猛一进门便大声叫喊:“秦叔宝!你不让我喝酒,我就非要喝给你看!”李三睁着朦胧的醉眼道:“算了吧,猛哥,何必放在心上呢?”王猛只是嘶声大叫:“不行!我就不信我打不过这个乡巴佬!改天,我一定要好好跟他打一次!”突然三人眼前骤亮,四人执着明晃晃的火把围拢过来。三人唬了一跳,火光刺眼,忙以手遮眼。眼前渐渐分明,三人才看清执着火把的四人便是叔宝带来的执行官。叔宝从四名执行官之间走过来,王猛见到叔宝,忽然大叫:“你们要干嘛?”叔宝冷冷道:“没有我的批准,私自出营,拿下!”四名执行官高喝一声,随即押着三人到叔宝面前跪下。此时营中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被召集起来,拿着枪整整齐齐地排在两侧。叔宝眼望四方,沉声道:“今天早上,我刚刚宣布了新的军规,没想到到了晚上,就有人以身试法。”说着瞟了王猛一眼。王猛被迫跪在叔宝面前,抬眼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看他如何处置。叔宝续道:“现在我宣布,王猛、李三、陈二,未得批准,私自出营,各罚军杖十杖!王猛身为队长,加倍处罚!各扣军饷半月!”不料王猛蓦然道:“等等!李三、陈二,是我逼他们去的,这个事情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如果你要罚,你就罚我吧!他们的责罚,我背着!”叔宝颇感意外,赞一声道:“好!有义气!”顿一顿又道,“就看在你有勇气承担的份上,减刑十杖,李三陈二兵降一等。王猛杖责三十,扣军饷两个月!”王猛猛然抬头,眼睛直逼叔宝,毫不畏惧道:“来吧!”叔宝一声喝下,执行官便拖了王猛就地按倒,当着全屯众军士的面杖打起来。叔宝一直盯着执行官行刑,王猛倒也硬气,三十军杖打完,愣是没叫一声,只是紧咬着牙挺着。叔宝看了,心里也不禁佩服。“猛哥,怎么样?”李三陈二一面给王猛上药,一面关切的问道。营外有士兵通传大喊:“屯长巡营——”李三陈二忙站起身来,给进来的叔宝行礼。叔宝“嗯”了一声,走到王猛身边坐下,低头问道:“王猛,怎么样?”王猛将嘴里的扪布一口吐出,喘着气道:“有劳了!三十军棍我还死不了!”叔宝挑眉微笑:“死不了也不好受。这样吧,你休息三天,这期间不用参加日间ca练。”王猛一口回绝,话里微有讥讽:“不用了,我不想又给人家借口,说我无故缺席,违背了你的新营规。”叔宝也不生气,淡淡道:“那随你,你喜欢来就来,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也不会怪罪于你。”王猛干脆闭上了眼睛:“我要休息了!”“好,那我走了。”叔宝知道王猛心里有疙瘩,再不多说,起身出了营帐。见叔宝走了,李三陈二蹲下道:“猛哥,看来这姓秦的也挺能体谅下属的。”王猛睁开眼睛,望着帐门狠狠地道:“呸,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经过几天的调理,程大娘的病情起色不少,只是还得躺在床上休养几天。咬金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走进房,轻声对程大娘道:“娘,起来喝药。”程大娘脸一板,不起身也不答话。咬金心里难过,又道:“娘,我知错了,你别生气啦。”程大娘“哼”了一声,干脆翻了个身。“我以后不跟人家打架了!”见母亲脸朝着墙面不理他,咬金道,“你不打我,我自己打自己!”说着就用手猛拍自己的后脑勺。程大娘这才翻身道:“哎呀,别打!打坏了哪有钱给你治啊?快点把我扶起来吧,你要把我病死呀!”咬金见母亲虽然脸色还是不好,语气也是冷冰冰的,但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忙“哦”了一声,伸手将母亲扶起。程大娘白了咬金一眼,接碗喝药,只听咬金在耳边道:“娘,我以后不敢跟人打架了!”程大娘一口气喝完药,擦擦嘴道:“娘不是怪你跟打架,是怪你呀没有脑子!我问你,在庸记吃顿饭得多少钱啊?”咬金不知母亲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答道:“三四两吧。”“你看,才三四两,这庸记请不起吗?你程咬金也请得起呀!你为了一顿饭跟人家吵得头破血流,让庸记怎么做生意呀?”咬金似懂非懂,提高声音道:“就是你要我行侠仗义的嘛!是他们先欺负人家的。”程大娘见儿子还不明白,皱眉道:“这不是仗义为怀,这是强出头!为了一点小事,跟人家吵得头破血流,打死人怎么办?咱们再逃亡?”咬金不明白“仗义为怀”和“强出头”有什么不同,怏怏道:“那么我以后不会再多管闲事了。”程大娘耐着性子道:“娘不是不让你管,娘是不让你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小事多了,那你说隔壁那个何嫂买药啊,少了二两银子,你去管?那六叔家的鸡丢了你也管?这都是小事,你要管就管大事,不能管那鸡毛蒜皮的小事!”咬金总算明白了母亲的话,但还是不平道:“但是我次次看到那些狗兵在那恃强凌弱,我就看不过眼!我想把他们一个个砍成两段!”程大娘急道:“哎哟,以前的教训还少吗?唉,你说咱们家现在啊,又要还庸记钱,还要给我买药,这日子怎么过呀?”“哎,娘,你放心啊,我以后会多砍些柴,一日砍五百斤柴,卖远一点的地方,多赚点钱,让娘你不用受苦。”程大娘叹道:“哎哟,光靠你砍柴怎么能过生活呢?后边的那山,都快被你砍光啦!下雨阴天,柴不好卖,那是春天的活。娘早跟你说,要你找份固定的工作,有个固定的收入,咱们好把日子过得好点,给咱们娶媳妇生孙子嘛!是不是啊?”咬金心里“咯噔”一下,忙岔开道:“娘,你先休息一下,你……你先睡会儿,我出去砍柴啦,我走了。”“哎?”程大娘见咬金转眼间便逃,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