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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1/2)

    两人举杯而干。“多谢施主赐酒,敢问要贫道赠言吗?”那道士放下酒杯道。叔宝笑道:“我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不用了。”道士淡淡道:“虽然不信,但听听何妨?施主乃公门中人,此行有公务在身,出身名门之后,心中背负仇恨。对不对?”叔宝讶然,对道士刮目相看。但刚才自己已经说不信这个,答对也不是,答不对也不是,一时踌躇未语。那道士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惊讶,贫道并非什么神人,只是相由心生,我从施主平常言谈举止中看出,略知一二罢了。”叔宝更是钦佩,真诚地道:“佩服,佩服!道长果然心思缜密。听道长刚才进门所念的一诗,便知道道长并非是一般的江湖相士。不知道长高姓大名,我秦叔宝能否与道长相交呢?”那道士微惊道:“哦,你就是江湖上人称小孟尝的秦叔宝吗?贫道徐茂公乃邻近东岳观观主,今日有幸与英雄相识,真乃三生有幸啊。”“不敢当,这些都是江湖的朋友给予的称赞。”“贫道平日云游四海,结识不少江湖中的朋友,秦兄的大名又岂能不知呢?”叔宝笑了笑,又问:“哎,徐道长,刚才听你进门时所念一诗中,说朝廷中有人要逆反天理,上天要给予惩罚。不知道长为何如此大胆,公然敢念反诗?”“刚才我路经门外,听到琴声,被琴声所触,一时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叔宝奇道,“道长,你既已遁世,朝廷之事,为何又如此在意呢?”徐茂公肃然道:“朝廷之事乃天下苍生之事,天下人又岂能置身于事外呢?实不相瞒,我入道之前,曾投豺狼宇文智及门下,因不屑其卑鄙行为,所以才辞官学道。秦兄,我看你乃忠义之士,有一事不妨相告。贫道近日夜观天象,发现帝星移位,凶星大亮,辅星陨落,此乃天下将大乱之征兆。”叔宝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徐兄,如今天下太平,何来大乱之相?”“废太子立晋王,应验帝星移位;李成公全家被斩,应验辅星陨落。叫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徐茂公紧锁眉头,声音低沉。叔宝想到李浑,也感奇怪,道:“闻说成公一向忠心不二,敢言不阿,想不到竟背负着一个谋反的罪名,含恨九泉。”“李成公全家被斩,皆因太子之事遭人所害……”两人谈得投机,身后的李蓉蓉两行清泪早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听到有人谈论父亲,而且还是为他抱不平,她五味杂陈,心潮起伏,手上蓦地一加重,琴音就响了许多。叔宝和徐茂公感到琴声的变化,同时转头去看她。良久,徐茂公回过头来道:“想不到这位姑娘亦和秦兄一样,心中背负深仇大恨。她的心中若无无尽怨恨,又怎能将平生之力注于每弦之上?好像誓要将仇人千刀万剐。我相信秦兄心中所想亦是一样,所以被琴声引出心中无限愿望。”叔宝心事被他说破,但他早已相信徐茂公的神通,所以并不怎么惊奇,只是疑惑道:“只是一位普通的卖艺姑娘,为何心中有如此血海深仇呢?”徐茂公信誓旦旦道:“此位姑娘绝非等闲之辈,她能将心声注于每根琴弦之上,就算是京城乐府,也只能望其项背。看她轻纱锦缎,拨弦不乱,定是来自官宦之家,而她的琴声中透出一种天地苍茫、孤身一人的感觉,我猜想她全家已经全部撒手尘寰……”突然“嘣”的一声,李蓉蓉用力过大,一根琴弦猛然断开。她轻泣一声,立即站起身掩面转回内厅。客人们产生了骚动,不满地抱怨起来。王小二忙出来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她刚刚去换一条琴弦而已,没问题的,大家继续吃,继续吃。”客人们信以为真,渐渐安静下来。徐茂公这才又道:“你我既然同桌共饮即是有缘,恕贫道有一事要忠告秦兄,今日当心牢狱之灾。”叔宝心里一惊,两个人都这么说,可见这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皱眉道:“徐道长,你是第二个说我有牢狱之灾的人了,怎么会……”徐茂公意味深长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此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今日多谢秦兄赐酒,贫道观中有事,先行告辞。秦兄保重。”叔宝更加摸不着头脑,忙道:“徐兄,你为何着急走呢?兄弟对于徐道长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十分的敬佩,还想向道长多加请教呢!”徐茂公起身笑道:“你我既是有缘,必有机会相见。来日方长,一定会有机会的,秦兄告辞啦。”叔宝见茂公去意已决,只好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留啦,道长慢走!”徐茂公拿起行头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道:“秦兄,在下还有一言相赠。”“道长请讲。”“缘牵千里之外,相遇咫尺之间,望秦兄珍惜!”叔宝听得糊里糊涂,“道长请明示。”徐茂公笑道:“天机,天机……秦兄保重!”说罢再也不回头,疾步而去。叔宝望着徐茂公的背影,心里疑惑,喃喃道,“缘牵千里,牢狱之灾?”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单道的尸体很快就被运回了二贤庄,单雄信跪在单道的尸体前,双眼通红,一脸悲痛。良久,他才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下面的人禀道:“属下随大庄主行至潼山山脚,忽然飞来暗箭,大庄主临死前吩咐过,要二庄主替他报仇啊!”“你们有没有看清楚是谁杀了我大哥?”手下呈上一支箭。单雄信接过箭,迎着阳光细细打量,他的瞳孔猛然一紧,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太原李渊”四个大字。“太原,李渊?!”他缓缓站起身,喃喃地念了几遍,似是要把仇人的名字牢牢记住。蓦然,他对天大吼:“李渊!我二贤庄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射杀我大哥?!”一会儿,他突然转身,把悲痛隐藏起来,重新变回叱咤风云的绿林头领:“简俊!”“二庄主!”“立刻发七省绿林令箭,务必在李渊进入太原之内把他截住,我一定要问一个一清二楚。截得之后,马上通知我!”“是!”“来人!备马!”单雄信决定亲自出马,去将李渊一举擒获。李渊一家正马不停蹄地往太原赶去,而单雄信也紧锣密鼓地布置着要将他们捕获,一场较量即将开始。单雄信刚骑马赶过去,手下的人来报,李渊已抵冀州边境,史大奈、史大义兄弟俩已经带人埋伏在李渊的必经之路边,准备拦截。单雄信听到李渊即将出境,更是快马加鞭,急忙赶赴冀州边境。李渊一家缓缓驾着马车行在路上,却不料前方突然跳出一伙人马,挡在了自己面前。这伙人个个体魄健壮,神情粗豪,自然就是受命于单雄信的史家兄弟俩。李渊见又有人拦截,心里恼怒,勒住马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拦住我的去路?”“李渊,我们是七省绿林会的人马,奉盟主之命,缉捕你回去问话!”“什么,七省绿林会的人?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是朝廷的命官吗?”“我们不管你是谁,我们只听盟主的命令!”李渊气极大喝:“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拦截朝廷命官,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就在这时,突从旁边的树丛中飞出一个人影,将李渊从马上扑到在地。那人举刀就砍,却被李渊一脚正中胸口。史家兄弟见此情景,担心李渊趁机逃走,连忙一拥而上,就要来捉拿李渊。突然,一支枪半路里横亘而来,挡开了史家兄弟的兵器。李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白影跃出,如矫健的游龙般周旋在十几人中间,一把银枪舞得虎虎生风,红缨抖擞,枪出必中,点、扫、戳、挑、出神入化,瞬间就伤了对方不少人。白影逼开了史家兄弟,将枪往地上yi插,对李渊道:“快走!”“多谢!”李渊这才看清楚,原来救了他的竟是一个丰神隽朗的白袍小将,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李渊惊叹,没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男儿就练就了如此凌厉的枪法。史家兄弟见李渊就要逃开,心里一急,又一起围了上来。白袍小将银枪横着一扫,就将几人全部扫翻在地,再也无力起来。而白袍小将面若寒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史大奈挣扎着爬起来,惊问道:“你是什么人?”白袍小将沉默不语,只是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往前一送。“冀州兵部?”史家兄弟对望一眼,“哼,识趣的不要管七省绿林的事。”“这里是冀州,我的地盘。”白袍小将的声音也如他的脸一样,宛若寒冰。史家兄弟见李渊已经走远,不敢跟他多做纠缠,只道:“你跟我们过不去,这笔账我们记下,来日一定十倍奉还!”“识相的,马上给我滚。”白袍小将冷声道。“后会有期!”史大奈不甘心地一抱拳,招呼道,“弟兄们,我们走!”白袍小将看到他们走远,冷峻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孩子般得意的笑容。史家兄弟带着手下狼狈地逃出来,向等候在树下的单雄信禀报。“参见盟主!”单雄信看出事情不对劲:“李渊呢?发生了什么事?”史家兄弟自责道:“回禀盟主,我们无用,李渊被人救走,现在已抵反太原境内。”“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阻我七省绿林会之事?”单雄信不感愤怒,却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想七省绿林会叱咤武林,不管白道,都得让他三分,而现在却有人敢公然作对。“是一个冀州小将士。”“你们这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叫什么名字?使用什么兵器?”单雄信一连串地问道。“他没有留下名号,只是一把银枪实在厉害,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盟主,属下无能,甘愿受盟主责罚!”史大义回道。单雄信沉吟着喃喃道:“银枪,冀州银枪?难道是罗家枪?”“罗家枪?你说他是罗艺的人?”史大义惊问道。单雄信肯定地道:“对!可能就是他的至亲之人!”单雄信猜的没错,这白袍小将正是罗艺的亲生儿子——罗成。这日罗成以一人之力赶走了史家兄弟一行人,救了李渊,不禁很是自豪,回来的时候连走路都是大摇大摆的。家中仆人见他这副样子,忙提醒道:“哎,少爷,少爷。老爷在里面坐着呢!”罗成一听这话,忙理了理衣服,肃容负手,缓步走入了内堂。罗艺正坐在内堂正中的椅子上看书,罗成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声:“爹。”“你今天下午去哪儿啦?为何不在军营里?”罗艺似乎有些不满。“呃……我今天在军营把事情忙完,便去边界查探一下,有没有沙陀匪帮的踪影。”罗成小心地解释着。“谁让你独自行动的?万一遇上沙陀匪帮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你以为你一个人应付得了?以后不许单独行动!”罗艺的话语里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是,爹。”罗成悻悻地道。“今日有何发现?”说起今天的事情,罗成又来了兴致,“沙陀匪帮没发现,不过……不过孩儿今天做了件行侠仗义的事情。”罗艺却没罗成这么高的兴致,只是淡淡问道:“什么事?”“我救了太原留守李渊一家。( 千千小说网)刚好今天,他们被什么叫……七省绿林会的人围困,他们正想抓他回去的时候,孩儿及时赶到,还解了围,而且孩儿把他们全都赶跑了……”罗成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注意到罗艺已经变了脸色。“什么?你同七省绿林会的人交过手?”“嗨,他们什么七省绿林会的,都是一帮乌合之众。”罗成不屑地一扬手,“十几个人跟我一个人打,我把他们全部打伤了,屁滚尿流都跑了……”罗成说得兴起,手也不禁舞动起来。“呃……”他猛然发现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自觉说过了头,忙讪讪地把手放下来。罗艺不悦道:“你又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说话就要正正经经,不要动手动脚!你是军人,不是戏子!”罗成皱着眉头,沉默着不敢反驳。“有无伤亡啊?”教训完儿子,罗艺继续问道。“伤亡没有大伤亡,只是教训他们一下。”“嗯,这还算好。”罗艺点点头,稍稍放了心。“哎,爹。你怎么好像很在意七省绿林会啊?”罗成疑惑道。“只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呃……”罗艺蓦然反应过来,及时止住话头,“江湖上的事,你无须知道太多。你只需好好地勤习兵书,练好武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但江湖上的事,你不要管太多。”“嗯,知道了,爹。”罗成听话地答应。晚膳时间,罗成快速地扒完了饭,擦擦嘴对罗艺夫妇道:“爹,娘,你们慢用。”“吃那么急干吗,有事吗?”罗艺问道。“哦,我约了几个旧诗友去诗会。”“不准去。”罗艺想也没想就道。罗成一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惊愕道,“为什么呀?我又不是去玩,只是去研发诗文,抒发雅兴而已。”罗艺加重了语气:“你是大隋靖边侯的继承人,你是一个军人!你要学的是治兵练武,不是舞文弄墨、无病j□j!”罗成急道:“我们半个月以前就约好了,我要是不去的话,他们会怎么说我呢?到时候我颜面无存的。”罗艺怒道:“做军人最重要的就是服从,不是颜面!”罗成满腹委屈,不禁反驳道:“我不明白,这里是家,又不是军营;我们现在是父子,又不是上司下属。我做什么你都不同意,连交个朋友你都要过目。我还有没有自由?”“你要自由的话你就走!”罗艺干脆一指门外。罗成气得双手在桌下不住发抖,觉得父亲简直不可理喻,“哼”了一声,站起就走。“走了以后就别再回来!”罗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罗成的脚步停在了门边。“老爷,老爷!”罗夫人见两人闹得太僵,想要和解。“不用说!”罗艺一摆手,又对罗成道,“你走啊。”罗成杵在那儿,紧缩眉头。罗夫人放下碗筷,走到罗成身边好言劝道:“成儿,乖,爹也是为你好,听爹的话!”“娘!”罗夫人拉拉罗成的袖子,轻声道:“你先回去,我再劝劝他,啊?”罗成得了母亲的保证,抬脚就走。“等等!我教你的礼貌哪去了?”罗艺冷冷道。罗成又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爹,娘,成儿先回去了,你们慢用。”罗成出去后,罗艺叹口气道:“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他还年轻,年轻哪有不好玩的。老爷,你也管他太严了,在家里又何必像在军中一样教训呢?”罗艺瞪眼道:“我年轻的时候我爹不是一样教我吗?都怪你,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就纵容他,让他任意妄为。成儿是我们罗家三代单传,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我不想他有什么行差踏错,坏了我们罗家一世忠名!”“我明白。”罗夫人耐心劝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像今天晚上的诗会吧,就不是什么坏事,你就容他去,又何必让他失信于人前呢?”“我是怕他结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句忠肝义胆,一句什么行侠仗义,就不知把他带什么地方去了。万一他做出什么行差踏错的事,我怎么对得起罗家的列祖列宗啊。”罗夫人无话可说。罗艺突然又道:“他结交的朋友你都认识吗?”“我全都见过,都是他的诗友,而且每个家境都很清白。”罗夫人感觉丈夫口风好像松了一线,赶忙极力为罗成争取机会。罗艺终于松了口,“那好吧,你就让他去吧!不过,要在子时之前回来。”“好。”罗夫人点头答应。叔宝将犯人押往潞州后,因知府不在,檄文一直没签下来。因此,叔宝不得不在潞州客栈盘桓了二十几天,整日饮酒听琴,结交好友,不知不觉间,盘缠差不多都用尽了。这日,叔宝满含心事地从楼上走下来。阿旺关心道:“秦大哥,檄文签回来没有?”叔宝忧心忡忡地摇摇头。“怎么还没到?都二十多天了。那个知府去公干还是干吗去了?”阿旺关切的话语被王小二粗暴地打断:“阿旺,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干活!”阿旺赶紧答应着走开。王小二慢慢踱步到叔宝身边,清清嗓子道:“客官啊,哎哎,别走,别走!”他拉住一脸无奈、就要离开的叔宝,“我们可以谈一谈啊,来来来来来。”不由分说就把叔宝推向柜台那边。“王老板,什么事情啊?”叔宝无奈道。“呃,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天了,如果你方便的呢,麻烦你……”王小二从柜台上拿起一个账本,“清点一下这笔账吧!”“我不已经交了二十多两作为押金了吗?”“是没错啊,不过你想想,你住了二十多天了嘛。你住的是上等房,吃的呢是上等菜,而且坐的都是嘉宾的位置,你自己想想,就算一天一两都不够,况且这还不止呢!”“还差多少?”“啊,我已经记录了,扣除了押金以后呢,你还欠我是二十三两二钱,如果你想再住下去的话呢,就再给二十两,加在一起呢,就刚好是四十三两二钱……”王小二乐此不疲地计算着。叔宝将手伸进腰间,王小二以为他要掏银子,忙笑道:“谢谢啊。”没想到叔宝只掏出一锭碎银,王小二目瞪口呆,“不是吧,你是不是想赖账啊?要是没钱的话就不要学人在这里好吃好住的充大头!信不信我拉你去衙门报案啊?”叔宝白了他一眼,作势要把那锭碎银收起,王小二忙夺过去,“喂喂,我要,我要!”“行啦,你不用担心,我有个同伴去了浑州,我约了他在此相见,等他来了以后,自然不会少给你钱的。”“说真的?”王小二半信半疑。“我骗你干什么?”“哼,谅你也不敢知法犯法!好,就多给你五天的时间啊。”他拿过算盘毕毕剥剥地算,“五天说起来呢,应该是三十五两,加起来呢,应该是四十两。没错啦!”“为什么是四十两?多五天要多出十七两吗?”叔宝感到不可思议。“这个是利息,你可以不给的啊,现在就结账啊,嗯?”王小二咄咄逼人。叔宝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晚上,叔宝在院子里看到李蓉蓉正对着什么东西在跪拜,他顿时疑窦丛生,在一旁凝神望着她。“爹,娘,恕女儿不孝,不但你们的灵位没有,就连你们的死我都不知道……”李蓉蓉凄然道。没想到王小二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旁边,听到她的话,粗暴地嚷道:“跟你讲过多少次啊,叫你不要在这里拜天拜地的嘛,你想害死我们啊?!我去!”王小二猛地伸脚将李蓉蓉身前的木牌踢翻。“哎……”李蓉蓉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你干什么?”叔宝挺身而出,指着王小二大喝道。王小二见有人出头,吃了一惊,忙胡乱地拉开一个架势道:“别动啊,别动,别动!”“人家一个姑娘在此拜祭,你还要横加阻拦,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叔宝剑眉倒竖,大声斥责。“你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啊,你自己啊,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钱都给不起的人,还在这里扮英雄救美人啊!”“付不付帐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你再讲下去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叔宝握锏的手一紧,平日的温和可亲全部敛起,全身气势逼人。王小二毕竟还是有些畏惧,但他还是兀自道:“好,继续拜,继续拜啊,我看你能保她几时!五天之后如果不给钱,就拉你去衙门见官!哼!”王小二走后,叔宝这才道:“姑娘,你没事吧?”“多谢大哥帮忙。”“不客气,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恃势凌人的嘴脸。”叔宝怒气未消。“寄人篱下有什么办法呢,只好逆来顺受。”李蓉蓉的话语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姑娘,请恕我唐突。我听姑娘所弹曲目忧伤悲愤,莫非姑娘背负着血海深仇?”李蓉蓉眼光有些躲闪,“谢大侠帮忙,恕小女子失陪了!”叔宝知她是不愿说,也没强求,但心里的疑惑更深了。次日,潞州知府蔡大人回到了县衙,给叔宝签下了檄文。叔宝这才知道,蔡大人是因为公务耽搁,所以才让自己等了二十几天。但奇怪的是,他向蔡大人打听之下,得知同僚樊虎并没有到潞州来,这意味着他将没有钱付清向王小二欠的帐。按理说,二十几天早就应该到了,莫非樊虎发生了什么事?叔宝疑虑重重。潞州客栈中,李蓉蓉依旧弹着她那张琴。她的斜前方是两个贵客,贵客已经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因此这时的客栈里并没有别的客人。一个贵客心情似乎不大好,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道:“哎呀,这么难听,给我换一首曲子!”李蓉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王小二则是呼之即来,不呼也来:“两位客官有什么事啊?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就行了嘛!”“有什么要求啊?我不想让她弹这首曲子啊,让她下来陪我喝酒啊!”“哦,这个嘛……这个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王小二嘿嘿笑着。“钱嘛……”客人拿出一锭金子,“一锭金够吗?”“等一下啊!”王小二拿过金子,到李蓉蓉身旁做工作,“哎,蓉蓉啊,看在这一锭金子的份上,只此一次啊。”李蓉蓉丝毫不为所动。客人十分不满:“有没有搞错啊,这一锭金我在可以找二十个姑娘啦!”王小二见客人不悦,忙哀求道:“蓉蓉啊,最多以后我不再骂你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怎么样啊?”李蓉蓉“哼”了一声,干脆起身离开。“喂!给我抓住她!”客人大怒,立马吩咐手下。两个男人跃过桌子,一人一边抓住了李蓉蓉的手臂,将她往后拖去。“你们要干什么?”李蓉蓉大惊。“哈哈,生气的样子可真漂亮啊,来吧!”客人伸出手去摸李蓉蓉的下巴,便欲轻薄。突然之间“砰”“砰”两声,一个人影踢开了抓住李蓉蓉的两人,又将那个客人一脚踢翻在地。叔宝疾冲到李蓉蓉身边:“姑娘,你没事吧?”李蓉蓉摇摇头,“我没事。”客人捂着被踢红的脸爬起来大叫道:“有种你留下姓名!”叔宝凛然不惧,“你记好了!山东历城秦叔宝!”这是李蓉蓉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宁愿他不说出来的好。几人知道不是叔宝对手,连钱都来不及付,爬起来就狼狈地逃走了。“慢点、慢点,钱哪、钱哪、钱!”王小二跟在后面心痛地大喊,在追帐无功而返的情况下,他又把气撒到了李蓉蓉身上,“一天到晚都是你啊,叫你喝酒罢了嘛,又不是叫你啊,吱吱歪歪的,好啊,现在人又走掉了,钱也没拿到手,就剩这么一个烂摊子,你信不信,我一巴掌……”王小二巴掌还没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