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四回(2/2)

变成反贼了呢?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替爹平反。”李蓉蓉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不容圜转。“可是小姐,我们两个女流之辈,想要替他平……”春花忽地住了口。李蓉蓉也知道此事艰难,她缓缓站起道:“我相信,只要苍天有眼,不管有多少艰难,我都要替爹平反!”她从包裹里拿出些首饰,“春花,这些首饰,你到长安去变卖掉,想尽办法,收拾我家人的遗体厚葬,然后在法门寺立个灵位,让他们泉下有知。顺便打听一下我爹被害的原因。办完这些事情以后,你就自由了。”春花一惊,急道:“小姐,你不要我了!”“春花,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们情同姐妹。可是今非昔比,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春花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大哭道:“小姐,春花不怕。夫人临死之前说过,我要照顾小姐一辈子的!小姐,你等着我,我办完事情以后回来,我们一起、一起替老爷伸冤!”“春花!”主仆俩抱头痛哭。当晚,李蓉蓉在院内摆上灵位,跪下祭拜李浑夫妇。“爹,娘,都是女儿害了你们。要不是我遇到杨广,爹也不会遭此毒手,求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女儿早日为爹娘伸冤报仇。”李蓉蓉含着泪,深深向灵位拜了几拜。“哎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只手粗暴地将灵位一把夺去。李蓉蓉大惊,抬起头一看,却是王小二。王小二劈头盖脸地骂道:“你真是想害死我啊?!你爹他是个反贼啊,你居然敢把他的灵位放在这里!”他甩手一挥,将灵位抛得老远。李蓉蓉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忍受别人说她爹是反贼,她急道:“我爹不是反贼,他是被陷害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份啊!你现在是姓王不是姓李啊!如果你再不听话的话,麻烦请你立刻走人啊!”王小二又踢了地上的灵位一脚,愤愤地走开。李蓉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短短几日内,她就遭逢了如此巨大的变故,从闺阁千金落到寄人篱下,尝尽了世态炎凉。家人尽数离她而去,就连偷偷地拜祭一下死去的亲人都要遭到阻拦,而且自己的父亲还要被人骂为反贼!巨大的落差让她的心里倍感凄楚,但除了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日,潞州客栈里十分热闹,王小二高兴地道:“好了,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安静!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店里面呢,住了一个神秘的抚琴者,她为了回报大家对她的爱戴和赏识,今天决定呢,以真面目示人!”客栈里马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更有甚者大声欢呼,催促着王小二叫抚琴者快点出来。“但是,大家要记住,多多打赏!”王小二时刻不忘钱,顿了顿又道,“有请蓉蓉!”李蓉蓉抱着琴,缓缓地从后堂走出。容颜清丽、气质脱俗的她甫一走出,就受到了客人们热烈的欢迎,众人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的欢呼声和口哨声。王小二忙帮她接过琴,一脸殷勤地道:“你听到刚才的掌声了吗?来来来,我来帮你啊。多少人喜欢你啊,来来,慢慢来,小心啊。”王小二看着李蓉蓉坐下后,凑到琴边,“来,你弹两首最拿手的曲子,让他们听听啊。”李蓉蓉伸出玉手,在琴弦上轻轻弹拨了一声,接着,一曲完整的旋律从琴上宣泄而出。此刻,她的心境已和平日的心境大不相同,满腹的辛酸无以诉说,只有全部倾泻在琴弦之上,因此曲子多了一分哀怨厚重,少了一分幽雅清宁。可是,客栈的客人们还是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谁会注意到她琴声背后所蕴含的情感呢?叔宝养好伤后,继续到衙门里当差。这日,他和樊虎一起在街上看到了李浑全家被处斩的告示。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都说李浑是一代忠良,不可能干出造反的事,是有人在陷害他。有些话说过了的人立马被小心谨慎的人提醒,唯恐受到牵连。叔宝两人都不敢相信,樊虎问:“秦大哥,李浑造反啦?”叔宝心里难受,转身离开。他一边走一边道:“听说李成公一向忠心耿耿,怎么就会判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呢?一家二十余口人都被处斩了!”“听人家说在京城里做官比行航走马还要凶险,个个都勾心斗角的。”“如果他们愿意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关心百姓的生活上,就是天下的福气了。”叔宝无奈地叹道。樊虎笑道:“秦大哥你如果有一天当了朝廷的大官,你肯定会比他们好。”“别做梦了,赶紧回去吧,大人还等着我们呢!”回到县衙,知县安排叔宝和樊虎分别押送一批犯人到潞州和浑州,并向当地知府要回檄文,即日起程。叔宝两人受命后,就分别回家收拾东西。宁氏拿过一件叠好的衣服对叔宝道:“叔宝啊,这件衣服你拿着。”“娘,我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我。”“拿着。”宁氏强塞进叔宝的手中。远处的秦安看到了,笑道:“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你娘关心你也是理所当然。叔宝啊,来。”秦安招了招手。叔宝一直都很尊重秦安,见他叫自己,马上来到他旁边。“叔宝啊,有几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你是第一次出门啊,这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个人独自出门凡事要谨慎为妙,切不可以感情用事。即便是不得已出手救人的话,也无须留下姓名。这样一来,施恩不图报答;这二来呢,也可以避免闯祸以后被人复仇上门。叔宝啊,你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记住了吗?”听秦安嘱咐了这么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叔宝很是感动,他笑道:“安叔你放心,我记住了。”他哪里知道,这竟是他和秦安的最后一番话,秦安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精力旺盛的年轻男子了,在叔宝长大的同时,他也在逐渐老去,直至现在已经疾病缠身。次日,两人就押着犯人上路了。冒着烈阳走了半晌,押送队伍停下来休息。叔宝听说这座山上有一个伍子胥的祠堂,他向来钦佩伍子胥,喝了几口水后,便嘱咐樊虎带犯人先走,在下一个驿站会合,自己则独自上山凭吊。而此时回老家太原的李渊一家正好从此地经过,李渊和长子建成以及十几个家仆骑着马,其他的家眷则坐在马车中。李渊和继续向前赶路的樊虎打了个照面,向着叔宝上山的路上行去。叔宝来到伍子胥的祠堂,里面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叔宝打量着四周叹道:“真不愧是一代英豪啊!”不料旁边一个声音淡淡道:“英豪又如何啊?还不是落一个背井离国的下场。”叔宝转过头去,见是一个卜卦的先生,正坐在摊子后看着他。他向来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扭头就准备走。“壮士请留步。”那先生不以为杵,依旧淡淡道,“壮士,小心牢狱之灾。”叔宝停了脚步,转身走到先生前面。他认定这些术士是以危言恐吓的伎俩来骗取钱财,这种事他见的多了。于是他带着一丝讽刺的笑道:“这个,你可就看错了。我本身就是公差,身在衙门怎么会有牢狱之灾呢?”那先生道:“你放心,我并非信口开河贪财之人,只是看壮士气宇轩昂,想必是衙役之人。”叔宝见那先生态度真诚,不似作伪,虽心有疑惑,但还是礼貌地一笑道:“我会小心的,多谢了。”说罢转身离开。先生看着叔宝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若能逃过此劫,必成国家栋梁之材啊!”李渊全神贯注地赶路,突然从两边的树林中飞出十几支暗箭,霎时就射倒了数人。李渊和李建成一惊之下,忙拔出剑急速挥舞,挡开射来的箭。两人见这些箭来势凶猛,便一个跟头翻下马到马车旁护着,使之不受暗箭的袭击。没想到树林里大呼声起,竟从里面跑出几十个黑衣人,人人都拿着武器。李渊见这些人来头不对,忙叫道:“建成,快去保护你娘!”“是!”李建成应了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将受惊的母亲和三个幼小的弟弟都接了出来,觅路逃去。李渊则奋起反抗,替他们掩护,黑衣人不敌,也是瞬间就被杀了十几个。黑衣人见他们逃出马车,当即杀光了护程的家仆,大呼小叫地向他们追来。李夫人抱着小儿子元霸慌慌张张地奔逃,脚下一跄踉就跌倒在地。一个黑衣人举刀砍下,瞬间就在李元霸的左眼和鼻子之间砍出了一条血痕。殷红的痕迹映在稚嫩的脸上,煞是触目惊心。黑衣人再次举刀想要结果李元霸的性命,却突然从旁伸来一只金装锏,将黑衣人的刀挡了开来。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跃过来,手持金锏,护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人回过头来看着李元霸,李元霸突然就忘了喊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此人身穿皂色箭衣,脚蹬黑色布靴,一副衙役打扮,眉目俊朗,气宇轩昂。本来只是一瞬间的注视,李元霸却觉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李渊也赶到了李元霸的身边,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然而李元霸却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头脑里深深映着的只是此人的面容。这人自然就是刚从伍子胥庙下山来的叔宝。叔宝用金装锏指着前面那个欲杀李元霸的黑衣人厉声道:“你们这帮畜生,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那黑衣人不答,只喝道:“上!”十几个黑衣人又并排杀上来。叔宝手提金装锏,左冲右突,如弄风猛虎,醉酒狂龙。战不多时,叔宝顺手一锏,将那黑衣人的面巾打了下来。那人似乎颇为慌张,忙用手遮住了脸庞。叔宝还要再打,那黑衣人见形势不对,忙扔过来一支枪,将叔宝逼在一旁,发一声喊,和一干黑衣人转身就走。其中一人似乎觉得颇不甘心,还要再来加害李渊,被叔宝一锏打在腰上,又顾及其他同伴,无奈之下只得掉头逃走。见众黑衣人逃远,叔宝忙蹲下查看李元霸的情况,“怎么样?孩子没事吧?”李夫人也蹲下道:“没事,就是皮外伤。”叔宝抚摸着李元霸的头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李元霸稚声稚气道:“我叫李元霸。”“疼不疼啊?”“疼的时候,我没哭。”李元霸看着叔宝的眼睛,似乎很为自己感到骄傲。叔宝一阵心酸,不过他却对李元霸展露了温暖的笑容。“壮士。”李渊这才有机会开口,“壮士侠肝义胆,救了我全家性命,来,受我一拜!”李渊说着就要下拜,却被叔宝连忙扶起。“快快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挂齿?大人如此大礼,身受不起。”“要不是壮士及时赶到,我家二十多口人早已曝尸山头。”李渊对家人道,“来,快快拜过恩公。”一大家子人忙一齐下跪,拜道:“多谢恩公!”李元霸稚嫩的嗓音在里面尤其响亮。“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叔宝深感局促不安。“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日后我李渊一定要备厚礼感谢恩公救命之恩。”“你就是唐公李渊吗?”叔宝微微吃惊。“正是。那壮士是……”“哦,在下……在下秦五。”叔宝没想到他救的竟然是李渊,想起临走前秦安对他说的话,他撒了谎。“哦,秦恩公。如果有时间,等我李渊备着厚礼,我去拜见恩公。”“哦,不用了,在下还有事,就不多打搅了。这里不太安全,趁天还没有黑,你们就赶紧上路吧!在下先行告辞。”“后会有期。”叔宝又看了一眼李元霸,这才匆匆离开。李渊却想着先前来杀他们的那一伙人,陷入了沉思。那一伙自然就是杨广、宇文智及和宇文成都一伙了。众人狼狈逃离到树林中,见无人来追,才慢慢停下了脚步。“殿下,您没事吧?”宇文智及取下面巾问道。“没追来吧?”杨广气喘吁吁地反问。宇文成都却道:“追来更好,省得以后更加麻烦。”杨广心有余悸道:“你看李渊认出我了吗?”原来刚才被叔宝揭下面巾的竟是杨广。“应该不会吧!他要认出来的话,一定会大声叫的。”“那就好了,要不然他在父皇面前告我一状,我就完蛋了。”宇文智及眼里闪着凶光,“李渊这家伙真是命大,居然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杀出一个捕快来,救了他们全家一命。”宇文成都不甘心地哼道:“如果不是那飞来一锏,李渊早就去阴曹地府了。”原来方才准备再次击杀李渊的就是宇文成都。杨广恨恨道:“一个捕快竟坏了我大事,真是深深不忿。”宇文成都听了,转身就走。一人忙拉住他:“成都。”“我去杀了那个捕快!”“回来!”杨广不耐道,“你以为人家还会等你吗?先保护我回京,这个仇日后再报,走!”宇文成都一拳打在树干上,忿忿道:“如果我不找到你,我就不叫宇文成都!”李渊一家二十几口人现在只剩下了他们夫妇和四个儿子,其余的家仆保镖全都被杀死了。李渊在树林里简单砌了个坟将他们掩埋了,沉痛道:“你们为了救我全家人的性命而遭遇贼人之手,我一定要尽全力照顾好你们全家的妻儿老小。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说罢带着全家向坟墓拜了三拜。正在这时,树林深处传来一声马嘶。李建成惊道:“不好,难道是他们去而复返?”“走,赶快走!”李渊也担心是这样,忙催促全家赶快上路,等其他人都上了马车,他嘱咐李建成道:“建成,你带着你母亲先走,在前面的承福寺等我,快!”李建成来不及问父亲要做什么,只得遵从。李渊却跑到他的马旁,从马身上取下一副弓箭凝神倾听,接着拉开弓就向马蹄声处射去。马上一人应声跌落,李渊见射中了那人,便放心地上马离去了。谁知李渊这次却射错了人,被射到的竟是二贤庄大庄主单道。单道也是命有此劫,只是骑马恰巧从这经过,却无缘无故当做贼人被李渊射了一箭。他从马上跌落下来,捂着伤口靠在树干上,满心剧痛。几个人穿越树林而来,见到单道都大吃一惊:“大庄主,大庄主!怎么回事?谁干的?”单道用沾满血的手抚着箭身上刻着的“李渊”二字,忍着痛吃力地道:“回去……回去告诉二庄主,定要向他李渊讨回一个公道,替我报仇!”说完此句,便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气绝身亡。“大庄主!大庄主!大庄主!”单道的手下惊痛地呼喊,可单道却再也醒不过来了。叔宝和樊虎在驿站会合后,两人就要分开押送犯人了。樊虎去浑州,叔宝去潞州。两人分别押着犯人向相反方向走去。叔宝突然想起什么,“樊虎!”“哎!”“完事以后我们在潞州会合。”“在哪会合?”“潞州。”“好,听你的,路口会合。”樊虎阴差阳错地听错了,他不知道,这一阴差阳错,给叔宝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晚上,李渊一家歇在了承福寺里。外面雷电交加,李元霸又不住哭闹,李夫人一边哄着李元霸,一边问在窗前沉思的李渊道:“老爷,想什么呢?”“我在想今天遇到的那伙强盗。”“哎呀,快别提了,想起来我就害怕。元霸就差点死在他们手里。”李渊神情严肃,“这些人来路不明,又不像是为了钱财而来,武艺又那么高强,看来不像是普通的山贼强盗。多亏了恩公及时相救啊!”“老爷,不如我们以恩公的相貌造像,在寺中立个长寿位,每年来参拜,就算我们对他救命之恩的报答。”李渊赞同道:“夫人,说话极是啊。嗯,也好,明天我就到寺里找人造像供奉。”说罢,李渊便找来笔墨,铺上纸,凭着自己的记忆将叔宝的样貌画了出来,以便造像之参照。画完之后,李渊持画在妻子前面展开,问道:“怎么样?你看看是否还有需要修改之处?”李夫人仔细看着,还未答话,怀中的李元霸转头见到画像,竟立马停止了哭闹,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崇敬,一眨不眨地盯着画像,温顺的就像一只受过驯服的小猫。李渊夫妇看到李元霸的样子,不禁对望一眼,心里都暗自称奇。叔宝押着犯人来到潞州客栈,见犯人已经累了,便让他们休息一会儿。这时,从客栈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叔宝一下子被琴声吸引,呆呆地望着门口。他只觉得这琴声里好像有一股极其悲怆的力量,只是被掩盖的很好,一般人听不出来罢了。但他想起自己惨痛的童年经历,很快就与琴声产生了共鸣,一下子脑中想起了很多纷繁的事,连他自己也理不清。思绪正在飘飞间,突然被王小二的呼喝声拉了回来:“喂!”王小二气急败坏地跑到他身边道:“一大清早,带着一大堆这样的犯人来这里干什么?坏我的生意啊,啊?跟你讲啊,立刻走!滚啊!”叔宝转身欲走,却实在舍不得琴声,又转过头来,立马遭到王小二的白眼:“走啊!”他无可奈何,鄙夷地看了王小二一眼,扭头离去。将犯人送到潞州衙门后,他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那没有听完的琴声,因此他再次来到了潞州客栈,进了客栈大门。他终于看到了琴声传出的地方,在客栈的正前方,坐着一个弹琴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画,清丽脱俗,但是遮掩不了的是她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哀愁。“这位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伙计阿旺上来问道。“哦,住店。”“这边请。”阿旺将叔宝领到了王小二面前,“老板,这位客官住店。”“哦,住店的吗?”王小二头也未抬,“住店的……哎呀!”他抬头看到了叔宝,惊叫一声,“怎么又是你啊?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啊,我这家酒店呢,收费的确不便宜的。而且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的。我看你呢,还是到别家去住吧。走走走,走吧。”王小二这就开始下逐客令。“哎……”叔宝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笑着在王小二眼前晃了晃,一字字道:“这个做住店押金,可以吗?”见钱眼开的王小二马上拿过来,连声道:“好好好,绝对够了,没问题,没问题啊!”又向阿旺喝道,“哎,你还站着干什么啊,快点帮我把大哥带到上等的空房去。”又冲着叔宝离去的背影喊道,“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啊,不用太客气的!”叔宝见多了这种人,也没怎么理他。经过女子身边的时候,他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差大哥请!”阿旺将叔宝领进房间,又热情地道,“差大哥,我叫阿旺,有什么尽管吩咐吧!”“谢谢阿旺。”叔宝笑道。他又从身上摸了一些碎银递给阿旺,问道:“阿旺,我想问问你,外面弹琴的那位姑娘为何琴弹得如此悲伤呢?”“哦,她是我们老板的远房亲戚。她琴弹得好不好呢我们就不会欣赏了,但是她来了以后,客人的确多了不少。”叔宝明白地点点头。到了吃饭的时间,叔宝挑了离女子最近的一个桌子。谁知王小二又上来阻拦:“你是不可以坐这张台子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不不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们这里呢有一个规矩,这张台子离这个琴,这么近了,价钱自然会贵一点点。不知道你……”“好了好了。”叔宝早已明白王小二的意思,“尽管上菜就是了!”王小二见叔宝答应,连忙喊阿旺去准备菜。叔宝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能够好好地听一听琴了。谁知没过多久,他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所吸引了。“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初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瘅,犹之未远,是用大谏。福兮祸依,祸兮福倚,芸芸众生,命相首知。”一个清远淡泊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一个身材颀长、目光矍铄的道士模样的人念着诗缓缓而来。他停在一个桌子旁,“这位施主可否让贫道一相面相?如若不准,分文不取。”他的好心遭到了客人的驱赶:“走走走!”王小二也过来凑热闹,“嘿,臭道士啊,你不要阻碍大家在这里听音乐,这里是没人请你算命的。请你给我滚出去。”“等等。”叔宝站起来道,“这位道长,可否与在下喝一杯薄酒呢?”叔宝平日虽不相信这些算命的,但也为这人身上的独特气质所折服。再加上他看不惯王小二这一副嫌贫爱富的模样,便故意出手相邀。“呃,他……”王小二尴尬极了。道士颇有深意的目光向叔宝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