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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锄ji凶少将军救父 驱瘴疠老道长行医(2/2)

求求乡亲父老们给仙长爷备上一辆车。”大伙儿说:“那是现成的。”老道叫两个道童搀扶着,出了七圣神祠。乡亲们已然把车套好,把老道的黄包袱装在车上,说:“仙长爷,请上车吧,底下我们给您垫了两床被窝,怕您硌得慌。”有人把老道搀上车去,两个道童也上了车。裴元庆上了马,在头里引路。后头车把式摇鞭,叭!车辆轱辘轱辘走下来了。到了隋营,裴元庆下马,请老道下车。这时候,裴元庆去请老道的事情,营里的八位军医都听说了。他们凑到一块儿,有一位说:“咱们就没诊出老帅爷得的是什么病,这老道来了,咱们得看一看。他要是真有能耐,咱们跟他学点儿本事。要是他也诊不出老帅爷得的是什么病,咱们看出他的破绽来,得给他个好看,非撅他一下子不可!”这八个军医装做伺侯老帅爷的兵丁,准备着看老道怎么诊断。一会儿,老道进了帐房,来到里间儿,有人给搬过一个凳,放在床边上。裴元庆说:“仙长爷,您请坐,这就是我父亲,有四天了,连口水都不喝,您看瘦成这样。”又对他父亲说:“爹爹,我把仙长爷请来了,给您看一看。”老将军闭着眼睛,心说:给我看什么呀?我这是禁口绝食,我死了就踏实了。老道说:“徒儿,把包袱打开,把那个脉诊取出来。”道童把脉诊放在床边上。老道说:“三公子,把你父亲的手取出来,我先给诊诊脉。”裴元庆拉出他父亲的胳膊,把腕子搁在脉诊上。八个军医在周围偷看。老道闭眼诊脉,帐篷里是鸦雀无声。就见这老道摇摇头,又点点头,又嗯了一声,又啊了一声,又噢了一声。忽然哈哈哈哈!这老道乐了。说道:“三公子。”“仙长爷,您看我爹有救吗?”“这究竟是什么病你先甭问,据我看,你爸爸这病打气上所得。他身为元帅,要是为了一兵已将抗令不遵,或是跟老帅有致气的事,有军法条款在,犯哪儿办哪儿,决不能把老帅气成这个样子。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据贫道想,你是他亲生之子,这病必是你气的。”裴元庆心说:这老道说的还真对,还不是为我打死打死张大宾,我爸爸才气成病的呀!“仙长爷,您说的对,有的时候我不听话,招我爸爸生气。”“既是这样,你还不赶紧给你爸爸跪下!”裴元庆跟着就跪下了:“爸爸,您别生气,以后我再不让您生气了。”老道往左右看看,又扭过头来看看背后,说:“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这八位军医顿时都吃了一惊,说:“我们是伺侯老帅爷的。”老道摇摇头,一摆左手说:“不对!”“那……您说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军医,对不对?”这八个人一听,嘿,这是高人,他会知道我们是军医。既是老道猜对了,这八个人也不敢说不对。“您说的不错。”老道说:“你们既是医官药长,你们就看不出来老帅爷这是什么病吗?”“真是看不出来。”“可惜你们这些人,吃着朝廷,喝着朝廷,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你们今天在此窃看,是不是来学能耐来了?”这八个人也不敢不承认,都说:“是,就为跟您学点儿本事。”这八个人也不敢不承认,都说:“是,就为跟您学点儿本事。”老道说:“既是这样,先跪倒磕头,拜我为师,我今天就收下你们这八个不记名的徒弟,然后把老帅的病说出来,让你们长点儿见识。”有一位一使颜色,这几位军医全跪下了:“老师在上,小徒儿给您跪下了。”老道哈哈一笑:“徒儿们,起来!”裴仁基这儿躺着,心里说:这老道有点儿拿大话唬人,我是什么病,你也不准知道。老道转过脸来说:“老帅爷,您的心眼小,想不开,虽说您儿子把您气成这样,您也不能不吃不喝呀!您也不能光冲元庆一个人哪!元庆啊!”“是,仙长。”“你家还有什么人哪?”“我又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没出阁呢,还有我妈。”“老帅爷,您家还有这么些人,您就不想想,就全给撇掉不管了。元庆,快央告你爹爹。”裴元庆说:“爹爹,您甭拿我当个人,您冲着咱们全家大小,冲着我那没出阁的姐姐,别生气了。”一边哭着,一边嘣嘣磕头。老道说:“听您这儿子这么哀告,再想想全家大小,您还是得把事想开点儿。常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究竟元庆为什么把您气成这样,贫道也不能过问,必是漏子不小。要不然您决不能绝食禁口啊!”说到这儿,忽见老将军裴仁基二目睁开。“咳!仙长。”眼泪出来了,口中说到:“您可真是良医。”老道说:“老帅爷,您太客气了。贫道我一半是按您的脉气,一半是揣情度理,断定您是禁口。是不是您能听我的话?虽说您儿子元庆气了您,可您家里又是儿,又是女,还有老夫人,您就全不管了吗?我是爱说这个直话,您是大错特错了!”“哎,仙长爷,您说的全对,我听您的话。”“既是我的话,我给您开个方,您可得吃药,保证给您治好了。”“是,哎呦……我听您的。”“咱们二位可称是病治有缘人,我要不是追这股瘴气,能来给您治病吗?”“您说的完全对。”老道又冲这几个军医说:“徒弟们,我所说的,老帅所答的,你们听见了没有?”“老师,您就是高明!也就是说我妈都是饭桶,就没想到这禁口。您说说,究竟老帅爷这病叫什么名呢?”“这个……叫气截胸带自拙禁口。老帅爷,您休息休息吧,别再吵您了。徒儿,把脉枕包起来。元庆你也起来,咱们到外边另外找一个帐房,我给开药方去。”“是。”大家同着老道出来,进了个办军务的帐篷。老道落了坐,对裴元庆说道:“你父亲这病不轻啊!方才我不在大帐外间开方子,是有一片话要对你说明,恐怕让你父亲听见,这病更不好治了。”“是。”“要不遇上我,你爸爸就完了。我尽上十分的力量,治治瞧吧!要是能治好,那也就算是你们家门有德。”裴元庆说:“一切听仙长的。”“把文房四宝取来。”有人拿过来笔墨纸砚,研好墨。老道拿起笔来,随想随写,刷刷刷,一开这药方。起头不过是说明病情,下边开的药,以沉香为君主,其他的副药为臣,开了十三味,连银子一共十四味。开完之后,说:“元庆,照我这方子抓来药,今夜晚定更之时把药头煎二煎全煎出来,让你父亲一块儿全吃了。吃完,他昏昏沉沉睡着了。你再听他这肚子咕咕乱响。这病好比是贼,药好比是管人,肚子里乱了,走三关通八窍,绕十二经络。这时候,你给预备好大小便盆,找几个兵旁边伺候着。一半是我的药力,一半得靠你跪在外边拜苍天,求老天爷赏寿。到了三更,他的小便下来,要是跟血水一样,这才算有三成活头。他接茬儿还要睡。快到五更,你爸爸大便解下来,如果不是正经颜色,这刚有五成的活头。”“是。”“第二天,太阳将冒嘴,你爸爸心里一通快,睡醒了,想要下地。你在旁边伺候着,把衣服穿好,别让他着凉。有人帮着搀着,到外边透透风。进来之后,落了坐,他必要喝水,让他喝碗糖水。水下去,他就得想吃东西,让你把饭菜摆上。他这几天没吃东西,肠子抽细了,什么可也别摆。”“道爷,应当让我爹吃点儿什么呢?”“你让伙夫做一中碗烂面汤,用牛羊肉汤下面,再把牛羊肉捞出去,就为借这个味。搁点儿香菜、胡椒、好醋,别凉了,也别很烫了。他吃下去准还要,你再给他少半碗,别多了,这得慢慢缓。吃下去后,满头大汗,这你爸爸才算有七成活头了。你爸爸必问你:我临走说什么来着?你就说贫道我说的,让他好好吃药、休息;他自己觉着怎么样,让他亲自写这么一篇,连这个原药方一块儿,派个兵给我送到七圣神祠。这时候,你可别离开你爸爸,得在旁边伺候着。我一看他所写的就明白了所有的情形,我再换一个药方,保证你爸爸不出十天,身体恢复原状。”“是,我谢谢您啦!来呀哪,取出二百两白银,我谢谢这位活神仙。”老道哈哈一笑:“先锋官,裴元庆,出家人只知道济困扶危,焉有爱财之理!贫道分文不敢接受。”“您对待我父亲这样尽心,受这么大累,我实在于心不忍。”“这么办吧,乡亲们这辆大车,别让他们白受累,你给他们二十两银子。”“是,道长爷,我就依实了。”他让兵丁给赶车的把式二十两银子。老道出了帐房,带徒儿上了车。裴元庆直送到东营门外,跪倒磕头:“道长爷,我谢谢您啦!”老道一笑:“先锋官,快回去伺侯你父亲去吧!不要送了。”啪!把式一甩鞭,大车轱辘轱辘回七圣村去了。

    老道怎么说的,裴元庆怎么办的。在定更天以前把药熬好了。选了八个兵,帮助伺侯他爹。他端着这碗药,跪在床前:“爸爸您醒醒,您吃药吧。”兵丁诶扶起来。“嗨嗨,好孩子,你把我气坏了。哼哼,我一冲这位老道,那是位高人,他会知道我是禁口;二冲咱们全家,主要是你姐姐,她还没出聘呢。要冲你这小子,我决不活着。”“爸爸,您甭冲我,我罪该万死。您就冲老道,冲咱们全家,把这药吃了。”老帅爷把这药碗颤颤悠悠地接过来了,有人左右扶着,后背戗着腰。老头儿刚要喝,嘴又离开了,说:“哎,这药我闻着怎么不好闻哪?”裴元庆说:“爸爸,您冲着我姐姐还没出门子呢,狠心喝了得了。”老帅一狠心,高仰脖,噗噔噗噔把药喝下去了。喝完了之后,老头儿又摇头。裴元庆赶紧抓了一把糖塞到他爸爸嘴里去了。递过去温开水,他爸爸喝了几口,这才缓过这口气来。一会儿的工夫,老头儿就睡着了。裴元庆守在旁边,就听他爹肚子里头轱辘鼓励,果然象老道说的那样。他心里高兴,赶紧到园中,跪倒磕头,说:“老天爷呀,求您赏我爸爸一条命吧!”一边祷告,一边磕响头。三更前后他爸爸真是尿了血水。快到五更了,解下的大便是五颜六色。裴元庆心说:成,我爸爸有五成活头了。天亮之后,老帅爷醒了。裴元庆困得趴桌子上睡着了。兵丁们进来把他叫醒。他一瞧爹爹醒了,说:“爹,您心里觉着怎么样?”“我心里觉着特别的痛快。这老道哇,这药还是真好!给我穿衣服,我下地,我想活动活动。”赶紧给老头儿穿衣服蹬鞋,元庆搀左边,兵丁搀右边,搀到帐外走了十几步。老帅说:“唉,我走不动啊!”赶紧又搀了回去,在桌子后头落了坐。老帅说:“我渴,给我沏点儿茶来。”“爸爸,这可不成,这茶是往下打的,这儿给您预备好了糖水,您快喝吧!”一碗糖水不凉不热,老头儿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心里觉着空得慌。“哎呦,可把我饿坏了,赶紧给我摆酒,多做几个菜。”“爸爸,您好几天水米没打牙,肠子已然抽细了,您要吃硬的,这命就完了,这是老道说的。”“那让我吃什么呀?”“早就给您预备好了。”说着赶紧把一碗烂面端上来。老头儿闻着这个香!唏里呼噜,吃了个干干净净。问道:“我吃着有肉味,怎么没见肉哇?”“爸爸,老道说的,用肉熬汤,就为借这味。”“噢,再给我来三碗,我没吃够。”“什么?三碗!您这饭量得慢慢地往回找。老道说不许多吃,我再给您来半碗。”有人又端上半碗面,老头儿又吃完了。这才问道:“元庆啊,咱们得好好谢谢这味老道。老道走的时候,都说什么来的?”裴元庆就把老道所说的话学说了一遍。“好!给我研墨,拿张纸来,我得给老道写封信。既是人家不爱财,我在礼节上再让人家过不去,那也太透着咱们爷儿们无知啦!”兵丁们把墨研好,纸张铺在桌上。老帅拿起笔来,笔帽拔了,墨填饱了,一想:我写什么呢?哪能够一开头就说我吃药以后觉着怎么样呀!他先写了几句尊敬、感谢的话,说什么仙长爷台鉴,仙长万里迢迢,扶危济世,救我于辗转迷离之中,真乃扁鹊复生,华佗再世,和、缓同仁,良医良相等等。然后,再说吃药的经过,自己觉着怎样。最后,请仙长爷再赐两方,以其病体早日康复。最末落款:弟子裴仁基下拜。写完之后,说道:“元庆,把我的图章取来。”“爸爸,您要图章干什么?”“你太糊涂!人家老道没图什么,就这么一张白皮信,恐怕人家挑眼,盖盖我的章,这就表示咱们对人家的恭敬了。”“是啦。”有人把图章和印盒取来,打开印盒,老头儿拿图章一摁印色,在下款这儿就扣上了。扣完了一瞧:“咳!我没留神,脑袋朝下了。”把图章正过来,又扣上了。再一瞧:“咳!我手每斤,印色不太全。”又好好地蘸了印色,摁了一个真真焯焯的图印。然后写了个信封,把信和药方都装在里边。裴元庆还派原来请老道的那个兵,骑上好马,到七圣村给老道去送信。

    不大功夫,这个当兵的来到七圣神祠。下了马,到后院东屋,见着老道,行礼已毕,说道:“仙长爷,我给您送信来了。”说完把信双手呈上。老道一看这封信,上面写着:“仙长爷台前叩见。”点了点头,把信瓤儿取出来,展开看了看,又把药方铺好,提笔添了几味,勾去了几味,递给当兵的带回,还交代说:“每天一剂,早晚两次,用不了十天,老将军定能康复。”“是啦,谢谢仙长爷。”当兵的告辞出来,上马回营。见着裴元庆,把事说明。裴仁基按老道所说的,每天按时吃药,到八天头儿上,这身体就恢复了,吃饭、喝酒都跟以前一样了。裴仁基病体痊愈,想起了打死张大宾的事情,以后究竟是福是祸还在所未卜。正在寻思,忽然有人进来报告:“老帅爷,圣上旨意下,您快接旨吧!”老将军将圣旨接进来。圣旨上说的明白:既是主帅张大宾中流箭身亡,即命副帅裴仁基升为大帅,管带全军。老头儿往上谢恩。他心中很是高兴,把天使应酬走了。过了十几天,又有人进来禀报:“启禀老帅爷,您的大公子裴元龙、二公子裴元虎前来求见。”裴仁基老将军听到这儿就是一愣,啊!?这报事的接着说:“老帅爷,您这两个儿子可是打对过儿瓦岗山那边来咱们这儿的。”裴仁基一听,这一惊非同小可!要问这是怎么回事,且听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