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天,长毛没任何动静。
第二天,城里城外的长毛又没来攻。
韩秀峰不敢掉以轻心,让陈占魁、陈天如和张彪等人在继续加固营垒,让李天宝去江边让守在那儿的团勇和船工水手把剩下的粮草运过来,并让潘二、刘山阳分别去五里墩大营和洪山大营打听消息。结果一直等到天黑,既没见长毛来攻,刘山阳、潘二也没能从胡林翼和李续宾那边打听到贼情。
第三天,长毛依然没来攻!
事有反常必为妖,韩秀峰不认为石达开和韦俊会因为川东团练的到来就偃旗息鼓。第四天一早,就让陈占魁和陈天如多派些斥候,让斥候们走远点,尽快搞清城里城外的长毛究竟在做什么。
这几天一直无所事事的徐九,竟主动请缨去打探。
想到徐九本就是斥候出身,并且熟悉武昌周围的地形,韩秀峰干脆把左右二营的二十六个斥候集中起来,编成一支专事打探贼情的斥候队,让徐九统领。
没想到这一等又等了一天,去五里墩大营拜访严树森的刘山阳和去探望鲍超的潘二相继回来了,徐九早上派往武昌城方向打探贼情的斥候也回来,唯独亲率斥候去石达开大营打探的徐九及其手下的六个斥候没回来。
刘山阳掏出韩秀峰去年给的怀表,凑到油灯下看了看指针,默默盘算了下时辰,抬头道:“差不多亥时二刻了,徐九他们咋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
刚洗完脚的韩秀峰盘坐在用门板钉的床上,借助昏暗的灯光看着地图道:“可能是遇着长毛要绕路,也可能是夜路不好走,或者是因为别的事耽误了。总之,他以前就是跟着张德坚干这个的,应该不会有啥事。”
“胡大人和李续宾那边也派了斥候,不过他们派出的斥候只在附近转,不会走多远。”潘二低声道。
“这也不能怪他们,好不容易有个喘息之机,自然要抓紧时间休整。”
“志行,我下午还打听到件事。”
“啥事?”
刘山阳收起怀表,苦笑道:“胡大人与曾大人的关系恐怕没我们以为的那么好,早在今年春天,石达开在江西攻城略地时,节节败退的曾大人就曾差人来湖北让那会儿还没殉国的罗泽南回援。罗泽南既没率兵回援,也没说不回援,就这么拖着。后来吉安失陷,曾大人又分别致函湖大人和罗泽南,要求罗泽南率兵回援。生怕胡大人不同意,还会同江西巡抚文俊上奏,请皇上督饬此事。
那会儿武昌战局还算平稳,而罗泽南及其手下的几千湘勇本就是奉曾大人之命援鄂的,曾大人有难,胡大人照理说应该赶紧命罗军回援。结果胡大人以围攻武昌不可功败垂成为由,不让罗泽南率兵去救。罗泽南也说啥子贼粮将尽,不可前功尽弃。”
“竟然这样的事!”韩秀峰大吃一惊。
“这只是开始,”刘山阳轻叹口气,接着道:“为应付皇上,胡大人奏称‘如武昌不能速克,则分罗军数千回援江西’。结果没过几天,罗泽南伤重殉国。胡大人再次上奏,以‘罗泽南新丧,李续宾接掌罗军,无将可分’为由,打算收回前言。”
“皇上咋说?”
“皇上大怒,斥责胡大人‘若以粉饰之词迁延时日,是武汉既不能克复,而江省复不能回援,靡饷老师,岂非两失?’。”
“后来呢?”韩秀峰追问道。
刘山阳似笑非笑地说:“曾大人的父亲曾麟书担心曾大人的安危,一听说罗泽南殉国了,就让其次子曾国华星夜赶赴武昌‘帮办营务’。”
潘二脱口而出道:“曾老爷子这是打算让二儿子来接管罗泽南手下的那些湘勇!”
“也暗含催促胡大人发兵之意。”
“再后来呢?”
“曾国华到了之后胡大人没办法,只能从罗军中分出四千兵,交给曾国华统带驰援江西。但罗军的主力还是交给了李续宾,还是留在了湖北。”刘山阳顿了顿,又凝重地说:“志行,罗军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我们不能不防。”
“始真兄,你是担心胡林翼会跟抢曾国藩的兵那样,把我们也给吞了?”韩秀峰低声问。
“胡大人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我看还是得防着点。”生怕韩秀峰不当回事,刘山阳接着道:“我今天一到五里墩大营,他的那些幕友就旁敲侧击打听我们名为川东团练,可营中为何有那么多湖广人。甚至想跟我要团勇名册,说啥子将来好论功行赏。”
提起这个,潘二急忙道:“四哥,李续宾的幕友不但跟我打听营里究竟又多少他们的同乡,还总问我洋枪的事!”
“这么说他们真盯上咱们了?”韩秀峰笑问道。
“志行,他们才不会要你我呢,他们要的是我们手下的团勇,要得是我们的洋枪!”
“意料之中的事,送上门一块大肥肉,谁不想吃?”韩秀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幸亏我们早有准备,不但驰援还自带粮饷,不会因为粮饷被他们拿捏。”
“我觉得光粮饷自给不够。”
“的确不够,先不动声色,等找着合适的机会,给他们来个敲山震虎,让他们晓得‘客军’就是‘客军’,不是他们想拿捏就拿捏的。”韩秀峰沉思了片刻,接着道:“至于他们与曾国藩之间的那些事,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四哥,你这话啥意思?”潘二不解地问。
“胡身为湖北巡抚,自然想着收复武昌,想着攻剿湖北境内的长毛。在湖北大局未定之前,才会管江西的死活;至于李续宾和已经殉国的罗泽南,之所以到了湖北就不听曾国藩号令,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