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徐阁老手笔的《农政要术》”的报纸,之后并着人将目前为止能够找到的每一期都拿了来,认真看过一遍,大多都是些坊间闲闻,只有有幸被他看到的那一份做的有些样子。最显目位置的“时政要闻”刊登了一片“青州知府署名的施政文章”,就连趣味版的“大佬的一天”也不再叙说那些花边事件,而是有板有眼的写了“青州知府慰问青州养济院”的文章。当然老人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徐阁老的《农政要求》第一章”上,老人不明白到底是谁露了风声……
这事情到底是要查一查的,因而在与青州驿丞深谈之后,他又差人以私人名义请了青州知府侯厚琮。
院子对面的身影走进视野,老人搁下手里的书卷,起身叫人准备茶水。侯厚琮看到老人起身后忙加快脚步冲了上来,到了跟前忙不迭整理官袍见礼。
老人笑了笑,托住了侯厚琮,说到:“有劳侯知府过来这一趟,还没用晚饭吧?老夫途经青州,也只能借花献佛,请孙驿丞备了酒席,侯知府随老夫入席吧。”说罢看向孙驿丞,说到:“有劳孙驿丞,可以上菜了。”
侯厚琮连道数声“不敢不敢”,跟着道:“老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
孙驿丞则应声下去传菜了。
老人笑到:“入席吧。”
侯厚琮只得应下,恭敬老大人先请,老人倒也先进屋入席,侯厚琮跟着进屋,走到主位背后,拉了椅子,又道:“老大人上座。”
老人笑到:“敬辞也坐吧。”
侯知府走到右下位置,拉开椅子放了半边屁股上去,正襟危坐。
因为驿丞的特殊身份,致使各处对驿馆的资金都抠唆得很,除了朝廷定数拨给的那一部分,再无别的半个铜钱,如果不是绣衣卫另外还有一笔收入,想要维持一座驿馆的正常运转恐怕都有些艰难。青州驿馆局面稍好一些,但也不敢乱花钱,因而上菜的都是爷们,就是孙驿丞自己都端着一盘菜上来。依他的官阶,也就只能站在一旁侍候,不过老人还是招手让他坐了下来,很快又起身斟满酒杯。
筷子倒是没人动了。
老人先举了酒杯,倒真像是寻常的家庭聚会,气氛不错。侯厚琮心下却不敢丝毫放松。
片刻后,老人很自然的将话题说到了青州的变化,继而说起了青州的新鲜事情,然后便询问起了有关报纸的事。
侯厚琮只能应声解释道:“正如老大人看到的,如今这报纸已经是青州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一了。”
老人轻咳了一声,侯厚琮便也不好再扯皮了,说到:“不过他们已经在青州府备了案,发起人是青州通判府的公子,料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自从报纸面试以来,青州的文娱生活倒也丰富了许多……”侯知府有些庆幸自己那不肖子跟自己嚷嚷的时候,自己多少听了些新名词。暗自吸了口气,余光偷偷看了老人一眼,继而道:“也算是青州教化的一个新的渠道!”
“原来如此。”老人沉吟片刻,着人去门外拿了那份报纸过来,递给侯厚琮,好奇道:“这里有篇文章署了你的名字,倒不知道是你授意,还是有人仿冒?”
侯厚琮接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这个下官倒要看一看才能下结论。”很快扫过一遍,是他手笔无误了。
老人这会已经说到:“刚好另一处也有一篇据说是徐阁老手笔的文章,敬辞也看看。”
侯厚琮只好又往那处看了去,确实有徐阁老的字样。
“老大人,这不会是?”
老人眉毛扬了扬,拿起筷子又放下,笑问道:“敬辞以为是老夫的手笔?”
“下官不敢。”
老人定定神,正色道:“署名徐阁老,便如那篇署名侯敬辞的文章一般,大抵只是这报纸的主人使的障眼法。”
侯厚琮听到这里,再看了看手里那份报纸,显目处确实是署名“徐阁老”,而非老大人的真正名讳,转而看向那篇确实是自己所作的文章,也是署名“侯敬辞”,而非侯厚琮,如此一来要说不是他们两人似乎也有道理,毕竟“徐阁老”也可能真的就只是个名字,而非尊讳,而侯敬辞也不一定就是他侯厚琮,反正只要事主不发声,谁又知道?而站在他的角度,他断然不可能站出来宣称那文章就是他所作,老大人大抵也是这个心思吧。
侯厚琮苦笑不迭,自己倒是先入为主,有点李逵见李鬼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