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曜第四次吹起号角的时候,城头上几乎没有动静,连火把都不再移动,亲兵十分失望,“将军,敌军似乎不再上当了!”
“不上当?”王文曜心中一动,道:“既然敌军不再理会,咱们向城墙靠近一些!”
“是,将军!”
敲着锣鼓,击打铳钹,吹着号角,军士们借助夜色的掩护,大摇大摆向城下进发,完全没有将城头上的守军放在眼中。
守军却是紧张起来。
头领犹豫不决,世子说过,不必理会城外的华夏军,他们只会虚张声势,可是,华夏军原本隐在黑暗中,现在却是靠近城墙……
华夏军不会假戏真做,趁机攻城吧?
怎么办?
要告诉世子吗?世子被华夏的号角声搅了心智,这会去唤醒世子,万一世子生气……
华夏军越来越靠近城墙,头领的额头上,已经冒出虚汗!
一名士兵道:“大人,要不,我们放箭试试?”
“放箭?”头领大喜,“对,放箭,快放箭,如果不能击退华夏军,我们再报告世子!”
“是,大家开始放箭,瞄准点!”
王文曜在缓缓走向城墙,忽地听到“嗖嗖”声响,不觉皱眉,“敌军放箭了?”
“是,将军,敌军放箭!”
第四营全部列装了北京步枪,自然褪去了铠甲,身上的迷彩军服是不能抵挡弓箭的,王文曜自然不会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他刚要喝令撤退,心中忽地一动。
略一沉思,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兄弟,假装中箭,大声喊疼,快!”
军士们稍稍一愣,随即停止吹拉弹,一个个抱着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哎呦!”
“马撇,谁放箭?”
“老子胳膊中箭了……”
王文曜摇头苦笑,这也太假了吧,幸好离得远,如果让城头上的守军听到了,傻子才会听不出来……咦,守军能听懂汉话吗?
他大声喝道:“大声叫喊,不要停,然后缓缓向后撤退!”
王文曜在撤退的时候,似乎听到城头上的守军发出得意的辱骂声和嘲笑声……
四更半,天色未亮,天边刚才出现的一小片鱼肚白,此刻却被黑暗掩盖,正是天亮前最暗黑的那一段。
已经吃过早饭的天命军士兵,早已离开大营,在夜色的掩护下,分别向城门逼近,临时充当运输兵的军士,抬着三丈多长的云梯,悄悄地跟在战兵身后。
王文曜带着折腾了大半夜的四个百户,此时正在大营中休息。
第二师师长高禄、第一团团长黎朝晖、第三团团长萧云林、第四团团长谢应龙各领一军,分别扑向四座城门。
刘宗敏并没有给城中的守军留下后路。
高禄亲自负责南城门,计算着快要接近弓箭的射程了,便让军士们伏下去,其中一个千户的士兵,正对着城墙的方向一字排开,步枪指向城头,随时可能向城头扫射。
在他们的身后,另有两个千户,步枪中亦是装填了弹药。
运输兵抬着云梯,蹑手蹑脚从战兵
身边走过,一步一步逼近城墙,他们知道,城头有守军,一个不小心惊动了他们,引来箭雨不说,只要他们一声喊,偷袭的计划就会破产,被迫采取强攻……
强攻未必不能破城,但伤亡肯定会增加……
运输兵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每走一步,距离城墙就进一步,他们小心翼翼得像是走过百蛇阵,唯恐踩着蛇的尾巴。
两三百步的距离,似乎走了很久……
东方再次出现一丝光亮,一点一点冲破无边的黑暗,运输兵们负重前行,心中多了一份担忧,又不敢弄出动静,一个个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高禄看了眼东方出现的光亮,起初也是十分紧张,思索片刻,大不了强攻,拉萨、日喀则这些坚城拿下了,一座小小的扎布让,还能阻挡第四营的步伐不成?
这样一想,心中释然,光亮扩张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
运输兵已经靠近城墙,高禄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要云梯靠上城墙,扎布让城就算破了一半。
十余名辅兵,将一架云梯竖起,云梯太长,高过女儿墙,将云梯的下脚向下拉了一截,顶端恰好搭在女儿墙顶。
辅兵们虽然精疲力竭,却还是异常小心,云梯搭上城头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不过,云梯的长度超过城墙,刚才在城头晃了一下,被一名守城的士兵发现,那士兵以为是鹰隼之类的大鸟,便搭上弓箭,想要打下来美味一顿。
他从垛口向外探出脑袋,四下打量,不觉惊呆了:城外数不清的敌军,几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