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可以眺望。这本就是齐国用来监视琅琊的海港。
越无诸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王者气魄,秦人这回是真的要睡在睡榻之侧了,而且战舟数量又比越师舟楫多了数倍。他挠着自己的短发,越挠越觉得痒,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即将迁移而来的秦人舟师。
“楚秦相决,秦人正为此而来。”孟惠清楚秦人迁移到齐国以东海岸的目的。“大王若是率越师皆赴启封,越都不保。越都不保,莒城也将不保,我鲁地……”
秦军舟师驻港东移是王翦牵制楚军的各路秦军中唯一最接近真实的一路。舟上欋手本就是废卒,既然是废卒,自然不可能参与步战。但如果秦人东移到齐国的安陵驻扎,与琅琊港隔山相对,必然会让越人如芒在背,同时也可以督促齐人。逼着齐军移师穆棱,牵制鲁师。
“此事唯有报于寿郢大司马府,若无炮舰……”越舵禁不住的摇头。秦人大兵压境,只有楚军炮舰才能对付,若无楚军炮舰,仅靠一百多艘战舟绝非秦人之敌。
“善。速传讯大司马府,言秦人舟师已移师而来。”越无诸很不情愿请求大司马派炮舰前来相助。毕竟堂堂越王,怎么能去求楚人呢,可现在他非求不可。
孟惠当日在琅琊住下,讯报很快传到寿郢大司马府。郦且对此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秦人一定会知道楚军正在集结兵力,与之对应的必是分兵牵制,以使楚军无法集结——会战不是从两军列阵时才开始,会战是从启封幕府决定要会战时开始。
先是早有预料,且在琅琊传讯之前,宋地、鲁地、巴地、旧郢,这些地方的斥骑已经发现秦军或行军或集结,大有马上进犯之势,琅琊有讯理所应当,琅琊无讯才应该担忧。
实际上郦且并不关心各地传来的急讯,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秦军为何能如此迅速的得知楚军正在集结?这才是他大感意外的地方,难道说,大司马府内有秦人的侯谍?
“大司马府俱我楚人,既是楚人,何来侯谍?”淖狡的对他的猜测一点也不相信。楚人不是没有国贼,比如景骅,比如圉奋,但在淖狡心里,任何一个楚人都是爱国的。
“然秦人数日便派兵牵制各地,此过速也。”郦且强调道。
“便不是越人、鲁人中有秦人侯谍?”淖狡说起另一种可能。
“不然。若是越人、鲁人中有秦人侯谍,秦人亦要先甄别讯报真伪,方才动作。而今大司马府传命后,五、六日各路秦军皆动,必有侯谍隐于大司马府中。”郦且坚持自己的观点。
“禀大司马,秦人侯谍若要传讯,当以讯鸽,若是讯鸽,传讯之地必然是咸阳。咸阳再传至怀县。如此非三、四日不可。秦军五、六日之后即有动作,怀县传命与各路秦人亦要有一、两日,如此必是大司马府失密。”勿畀我精于侯谍之术,一样觉得不太可能是越人、鲁人失秘。
对任何一个情报机构而言,情报不是太少而是太多。情报收集之外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甄别情报,情报发出之处的级别越低,可靠性也就越低,就越要甄别,只有从对方中枢之处发出的情报才会有如此迅速的反应。当然秦人的反应也有些失当,秦国本不应该如此迅速的做出反应,使得己方警觉。但是考虑到秦国国尉已死,国尉府变故频繁,发生这样的错误这也就在所难免了。
郦且说大司马府中有秦人侯谍,勿畀我也说大司马府中有秦人侯谍,淖狡不得不看向一侧曾阴。知己司司尹是鄂乐,但鄂乐常在军中,真正负责知己司的人是曾阴。
“大司马府中确有秦人侯谍。”曾阴的目光冷静如水,他环视诸人一眼才说话。
“哦?!”淖狡没想他也这样说。“何人?”他问道。
“下臣不知何人,但下臣知在何处?”曾阴冷静的道。
“那在何处?”淖狡郦且异口同音的问。
“知彼司。”曾阴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地方。
“知彼司?!”勿畀我倒指着自己的鼻子,他甚至有些怀疑曾阴是有其他企图。知己司的人只负责楚国之内,知彼司负责楚国之外,据说曾有正朝大臣要熊荆取消知彼司,或者干脆让知己司合并知彼司。这件事好在被熊荆反对。
“然也。”曾阴迎视着勿畀我怒视而来的目光,轻轻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