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连连摇头:“阿幕,你不知道,我是说不出的羡慕你。”
卓幕面露惊疑:“羡慕我?”羡慕我自讨苦吃?羡慕我迷上八婆?
阿龙连连点头:“是啊!俗话说“有容乃大”,阿龙今日之失,便是没有你这等容人的大气!”
卓幕低头细想,忽然大悟,借着醉意,连声宽慰:“阿龙,俗话说“得失随缘,心无增减”。你尽管放心,她是上天派给你的小精灵,晶莹剔透,冰雪聪明,自是和你有缘。无论如何,决不似我家那个,朽木不可雕。”
说话之间,又听有人小扣院门,阿龙如同脚踩祥云,出去开门。举目一看,心下惊呼:“丘山?”
丘山毕恭毕敬,深施一礼:“大将军,小人素来与黑哥亲如兄弟,今日不舍,送他一程。”
阿龙满心感动,拉住丘山的手,向屋内走,只觉眼泪在心底翻涌,不尽奔流。
丘山一边恭敬祭拜,一边口中轻声说道:“黑哥,你若在天有灵,定要助我找到真凶。我要为你报仇,替荷妹妹洗冤。”
阿龙闻言一怔,开口急问:“丘山,你如何能够断定,凶手另有其人?”
丘山深深一礼,正色说道:“荷妹
妹仁义,不可能杀人。”
阿龙心生希冀,嘴上却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与她相识日短,怎能如此断言?”
丘山低头看向梓棺:“丘山曾经细细想过,这世间,人人都有可能杀害阿黑,唯独不包括荷妹妹。”
阿龙急问:“何以见得?”
丘山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其一,荷妹妹最是敬畏生命,在她看来,帝王将相,绝世英雄,高不过万众,贵不过苍生。其二,在荷妹妹心中,西蜀与东吴,南虞和北鞑,并无差异,绝不会为了任何一方,厚此薄彼。其三,荷妹妹天生就无攻击性,除非保护自己,除非自卫反击,绝无杀人之意。”
阿龙闻言心生悔意:“亏我自认是她夫君,实际上与她形同路人,对她根本一无所知。我说她勾结外贼,毒害阿黑,确是有失公允,缺少实证。”
一个转念,心中又想:“世上哪有绝对的苍狼?绝对的白鹿?便是我初上战场,只因不忍杀人,也曾形同懦夫。及至后来,为了家仇国恨,还不是硬起心肠,杀敌无数?”
丘山微微一笑,缓缓一言:“天地间,只有一个“飞龙在天”;人世间,只有一个“青青之荷”。性相近,习相远。”
祭奠完毕,深施一礼,便行告退。
龙幕二人,喝了个酩酊大醉,倒头便睡。
阿龙睡梦之中,伤痛至极,痛到无法呼吸。
忽闻一股清幽的荷香,直抒胸臆。刹那之间,心痛立减,神志渐清。一张挚爱的脸,绽放眼前,峨眉婉转,笑意浅浅。
她走上前来,贴着他耳畔,轻轻低语:“阿龙素来滴酒不沾,今日因何嗜酒如命?”
他看着她的脸,爱到极点,爱到极痛,爱到身心不能自控,爱到声音充满血腥:“你且不必管我。我只问你,阿黑敬你爱你,因何你要杀他?”
她闻言一怔,倒退数步:“你灭绝人性,不是阿龙!分明是“飞龙在天”!怎能入我梦?”
他陡然一个哆嗦:“没人性?你还是我?”
她的影子倏然急退,瞬间模糊:“是你是我,都不相干!明日我便回虞!无论水深火热,抑或苦大仇深,连同所有的梦,全盘忘记,统统忘记。”
他忽生恐惧,跃上前去,紧紧相拥,浑身战栗:“我的拥抱,我的亲吻,你也要忘?”
她满腹狐疑:“你曾拥抱?你曾亲吻?谁给你的胆?活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