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殿下有兴趣,臣倒是可以说一些出使游历时遇到的些故事。”
朱芷洁一听岂容错过,当即点头道:“那再好不过了。”
叶知秋想了想,道:“这样吧,臣就说一个年轻那会儿出使过的一个小国时听到的秘闻吧。”
“哦?是哪个小国?”
“那小国现已国破人亡,国名不提也罢。”
朱芷洁见他神色显然是不肯明言,暗忖大约是涉及苍梧国昔日的邦交有些不便之处,毕竟叶知秋是礼部尚书,须得公私分明,于是也就不再追问了。
“那个小国国土虽小,但政事清明,国泰民安。国主仁德,又有一能臣,任了宰相。君仁臣智,倒与我苍梧国太师府尚存时有几分相像。国主对宰相极其信任,宰相对国主也是尽心辅佐,是出了名的贤相。然而这位贤相虽忠心无二,却总是担忧将来的事。”
“哦?这是为何?”
“这位宰相觉得自己已位极人臣,但富贵荣华总是过眼云烟,日后自己总有要死的一天,那么将来的家业和膝下的后代如何能持得长久才是心头的难处。时逢国主膝下有两位皇子,长子已立为太子,但次子却不死心,依然在国主面前与兄长明争暗斗。”
朱芷洁笑了笑:“夺嫡之争果然是皇室亘古不变的话题。”
“是啊,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国主是个宽厚的性子,虽然不喜兄弟二人相争,却也没有办法。那宰相看在眼里,暗忖日后国主一旦病逝,势必祸起萧墙,那么自己又该投向哪一方呢?”
“哦?连这个宰相都看不准将来,看来这个二皇子的实力也不可小觑呢。”
叶知秋意味深长地说道:“将来的事,有谁能说得准呢?所以那宰相很是苦恼,后来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他家中有三个女儿,其中居长的两个姐姐极其聪颖,而小妹则资质平平,毫不出众。宰相想着若是把两个聪明的女儿分别嫁给国主的两位王子,那么日后不管哪一方能夺得王位,自家的地位都能保住。”
“这宰相想得倒是周全。”
“宰相把自己的打算和两个年长的女儿一说,俩人皆点头愿意。一旁的小妹听到,颇有不服,抱怨说,都是爹亲生的女儿,为何姐姐们就要嫁皇子,对我却只字不提?”
朱芷洁笑道:“说得很是,不过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偏心的?”话刚出口,自觉失言,脸上一红。
叶知秋似没瞧见,继续说道:“那宰相便拉着小女儿悄声说,我儿啊,你也知道,你比你那两个姐姐要不如些,可爹已为你谋了条好路,爹想把你嫁给王宫的侍卫统领。小女儿听了越发恼怒,说爹你是欺负女儿心思蠢笨么?那侍卫统领与王子云泥之别,如何还说是条好路?宰相说,你姐姐嫁的虽是王子,然而有一人日后成了王后,另一人便势必跟着丈夫要失势。你则不同,你嫁于侍卫统领之后只需静观其变,侍卫统领掌护卫皇宫的一万御林军,你只需劝说丈夫投靠得了势的那一方,就一定能太平无事,这还不是好路?”
“哦,这么说来似乎也有些道理。”
“于是宰相便花了些心思将三个女儿分别嫁了出去,那两个王子倒也罢了,侍卫统领官阶又低,怎敢奢想自己能取到宰相的女儿还与王子成了连襟,当下喜出望外,从此对宰相岳父言听计从。然而这世上的事,就是难以预料。又过了几年没等到国主病逝,宰相反倒先病死了,留下了这三个女儿。国主本来就依赖宰相颇多,宰相一死,国力渐渐衰败,纷争不停,两个王子趁机彼此栽赃,将国政的过失拼命归咎到对方的头上,把国主闹得每日心烦意乱。不过两年,那国主郁郁寡欢,跟着病逝了。”
“这么一来,这国家的太平日子就到头了吧?”朱芷洁听得眉间一忧。
“正是,夺位之争几乎是连街头百姓都能看懂的情形,两位王子于国主病逝的第二天便已兵刃相见。本来这二人之间就是水火不容,自宰相的两个女儿嫁过去后,更是各自在暗地里替自己的丈夫出谋划策,铆足了劲儿要一较高低。很快,国中的大臣们都分成了两派各自依附,于是内战开始了。”
“国之浩劫……”朱芷洁心想,与别国相比,碧海国真是要幸运得多,自己和妹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长姐争些什么,和睦相处这才得享太平。她转头瞥了一眼李重延,只见丈夫正和曹习文喝得起劲,脸已经红到了下巴。还好他是个独子,也没有这样夺位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