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弘治壹拾贰年,伍月捌日子夜,奠之良辰也,致祭义子曹唯立叩:
谨具香烛炬帛,三牲酒醴,时馐清酌,一切不典之仪,致修祭于新逝世,故显考魏国公徐老公爷西游,享年六十八寿。
少即风流,杰英大明之首;中而掌兵,携六十万甲士挥斥方遒;老而弥坚,聊以酒食回忆往昔可叹华发,魏国公徐老公爷一生勃发,英姿飒爽,后辈曹唯敬上拜服!
义父乘仙鹤,子女哭断肠,隆跪义父时,我心尤殇殇。遇愁乃念父,逢喜凭栏望,音容笑貌存,常绕心际旁,然父已逝去,妄自留惆怅。
生死自永诀,最足伤心神。胡天即不祜,过早消亡身。哀哀几儿女,百喊不当闻。薄酒以祭奠,聊表微忱丧。
悲痛乃欲绝,昏迷于恍路。心绪寥茫茫,只有伤号哭。吊以斯祭文,远方祝寄托。临天哭祭拜,心何然彷徨。黄泉如有觉,请君自来尝。
哀哉,尚飨,义子曹唯叩首!
徐鹏举手上拿着祭文,无奈道:“曹唯抢了我的活计,那我怎么办?还有这义子……他什么时候成了我爹的义子了?”
夏景初小声道:“这些都不重要,曹唯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大夫说他心力交瘁,需要静养,可是他已经在灵前跪一天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他的身体会垮掉。”
徐鹏举看着灵前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是没有去劝过曹唯,只是当他走到曹唯身边,看到曹唯的眼神时,到嘴的话又忍不住咽了下去。
徐鹏举知道这是曹唯在埋怨自己没有把消息提前送往京师,以至于没有让他见老人最后一面。
“等会派人将早饭送过来,熬点白米粥就好。”
徐鹏举嘱咐了管家一句,然后转身离去。如今魏国公刚刚逝世,兵权在侧,徐鹏举必须要在接任魏国公的旨意下达之前掌控住南京兵马,免得发生什么事端。前几日他一直忙于殡事,没有时间去兵营,如今有曹唯替他守灵,他也能抽身去军营巡视一番。
小半个时辰后,夏景初将白米粥放在曹唯身前,小声道:“爹爹的病来得很突然,根本就没让人反应过来,大夫说爹爹这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一直都没好,年老才突然发作……”
“我也有一个父亲,他跟老公爷一样鬓角斑白却精神奕奕。他不善言辞,不会表达感情,但是我知道他对我的爱如同大山一般厚重。”
曹唯涩声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却不知道他身体如何了?我不在他身边了,他会不会又忍不住抽烟,你不知道,他原来就是一个老烟鬼,我训斥了他几次之后他才收敛一些……”
夏景初听不懂曹唯在说些什么,据她所知,曹唯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如今这个父亲又是指谁?还有抽烟是什么?
“曹……”
夏景初抬头正要询问,却是心头一颤,只见曹唯泪流满面,脸上还挂着眼泪。到底是什么样的悲伤竟然能让一个男子如此悲痛?
夏景初沉默片刻道:“曹唯,爹爹背后长疽,不能饮酒,也不能吃公鸡和鸡子,但是爹爹就好喝酒,府上人劝不住。不过爹爹也有分寸,每日只喝半壶酒,倒也一直没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