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一看便皱眉摇头,瞧那丧气的模样,活生生的寡妇相。
瞪了老妈妈一眼,斥道:“要找就找个活泼伶俐的,怎能要这种?”
老妈妈挨了批,气闷地拽着青萝要走,岂料刚走出两步,一直埋头玩石头的少爷忽然有了反应,指着青萝笑嘿嘿地喊道:“媳妇儿,媳妇儿!”
赵老爷和赵夫人愣住了。
还是周姨娘率先反应过来,上前去紧紧拽住青萝的胳膊,吆喝道:“瞧这姑娘标致得!就是她了,就是她了!”
赵家少爷也捧腹笑起来,跟着道:“媳妇儿标致,媳妇儿标致!”
青萝愣愣地看着疯疯傻傻的赵家少爷,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从那以后,赵家少爷终于不再缠着庶妹喊媳妇了,而青萝也就肩负起了照料少爷衣食起居的一切事务。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自己的小媳妇,少爷的痴傻病竟是好了不少,有时候能天不发病,俨然正常人那般,这让赵老爷认定了这准儿媳,赵夫人更是把青萝当做亲女儿那般疼爱。连褀贞这名儿,都是赵夫人亲自起的。
青萝刚满十二,赵家便匆匆为她行了及笄礼,顺着把婚事办了。
做了名正言顺的少奶奶之后,赵夫人便提议将赵家的一些事交给少爷。周姨娘立即给赵老爷吹枕边风,说眼下少爷只听少奶奶的话,把这赵家这样庞大的家业一下子交给少爷,不就等于是给了少奶奶?这怎么使得?
赵老爷也犹豫起来。
赵老爷是白手起家的,早年一心在生意上,因此成亲成得十分晚,拼了大半辈子总算拼出了这般家业,而他也熬出了一身病痛,眼瞧着儿子大了,便想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可周姨娘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媳妇永远是外人,把这样大的家业交到一个外人手里,他也着实不放心。
要说少爷是个头脑利索的倒还好,偏生又是个痴痴傻傻的,而且还只听那媳妇一人的话。
最后,在周姨娘软磨硬泡下,赵老爷暂且把少爷那一份交给女儿和女婿打理。
眼瞧着少爷的痴傻症一日日见好,想着等再过两年,便将家业一并交予他,即便是要败坏,也由他败坏去,谁叫他赵老爷子就这么一根独苗?
可就在去年,赵夫人忽然一病不起,拖了不到两月就撒手人寰了。赵老爷也郁郁寡欢,加之年岁已大,周姨娘便安顿他休养天年。
经了丧母之事,本来已经渐好的少爷变得更加痴傻,虽然已经接下了整个赵家家业,但大多数都是周姨娘和妹婿在打理。
“难怪赵家近些年来名声越来越差,这赵老爷撒手不管,后辈都只顾着败家了。”妙梦一边讲一边端过茶碗大饮一口。
素雪轻轻抿着唇,缓声道:“原来赵褀贞是赵家给起的,这样说来,那的确是楚嫂的女儿没错了……”
“错不了错不了,铁定是了!”妙梦说完,又接着喝水。
这赵家是蓟州的米行大户,家财万贯,金山银山几辈子都花不完。
想到青萝原来是给赵家少爷做了童养媳,这倒还挺不错,至少能做个衣食无忧的少奶奶。
可是一想到楚嫂找了整整五年的女儿竟是近在眼前,妙梦心里就急得不行。
“既然她就是青萝,那为何这五年来都未曾回去一趟,甚至连个口信儿都没捎,害得楚嫂伤心了整整五年。”素雪蹙眉默念着,“一定不只是这样简单,这里面……莫非还有别的隐情?”
妙梦却是晃了晃手道:“小姐您也别想那么多,确定她就是青萝,这不就成了?楚嫂听闻有了青萝的消息立马丢下包子铺赶过来了,眼瞧着这时辰,怕是已经进了蓟州。等会儿要不托个人去接应楚嫂?毕竟要去跨土财主的门槛儿,太寒酸了也不成样子。”
妙梦还在碎碎念着,素雪却听得全身一怔。
“你把这事同楚嫂讲了?”她惊得站起身来。
妙梦一愣,手中的杯子都险些没端住。
“有了青萝的消息,难道不该同楚嫂讲吗……”妙梦愣愣地问着,但见素雪一脸震鄂,妙梦也不禁心虚起来。
刚巧阿正手拿着方子上来,问道:“苏大夫,这回的龟甲胶熬制需要什么火候?”
素雪瞧了瞧他手里的方子,沉吟一阵道:“文火熬制,可加少许黄酒,至稠膏状即可。”
阿正哦了一声,快速记下,正欲转身下去,却被素雪喊住。
“你等会去同张大夫讲一声,我这边儿有急事要先走开,且让他先担待着。”
不待阿正应声,素雪就出了屋子,妙梦愣了一阵,抓起桌上的帷帽急急跟出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