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余通海嗤之以鼻,须知那时候江南群雄朱元璋还排不上号,而且腹背受敌随时有覆灭之危。
然而事实证明,这李文道确实有两把刷子。
最后南京让朱元璋打下来了不说,连带着刘伯温这样的文坛大人物也纷纷的投奔朱元璋。
朱元璋现在势力日显蓬勃,岂不正是霸主之姿?
自此,余通海便将李文道奉为上宾,对其言听计从。
也曾屡次试探着询问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李文道便信口说“在梦里的谶书上有你的名字,能成为一番大事业”……余通海就像,咱现在已经是副平章了,而朱元璋也不过是吴国公,五省平章,还有什么事业能比这个更大?
答案只有一个,于是余通海就心动了。
拉拢收买了多位军中的悍卒,对外则成为“假子”,便是为将来的“大事”最准备。
不过他到底是个阴毒的性情,让他玩弄一个背地里的花招没问题,但是坦坦荡荡真刀真枪的干一番大事,成则上九天揽月,败则下地狱抓鳖,又着实没那份气魄……不过近日余通海是真心高兴!自打来了这朐县,余通海的脸面是一层又一层的被剥掉,他就是他脸皮厚,若是换了一个人,要么跟朱振不死不休,要么乖乖的夹着尾巴回应天。
余通海就偏偏来着不走,这一赖,还真就给他等来机会了……谁也不敢想象朱振能够胆干出这么一件大事情,那可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淮安豪强,就被朱振一夜之间踏平,家中男丁斩杀殆尽!余通海不管朱振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管朱振是不是甘当朱元璋的马前卒、刽子手,更不管朱振事后会在朱元璋那边得到什么样的补偿。
他只知道,朱振这次将要面对天下世家门阀的围剿,江南江北……各大门阀实力老牌豪强群起而攻之,死不死不知道,这个平章的位置是绝对保不住的!想想这几天探听到的海边的盐场那海量的财富,再看看这市舶司庞大的占地、成百上千的仓库,一旦运营起来,钱财就好比流水一样滚滚而来!所以,余通海第一时间给胡惟庸写了书信,许下了无数的承诺,就等着胡惟庸将这个职位给他争取过来。
以胡惟庸在官场的影响力,以及他那鬼神莫测的手段,这个位置已经十拿九稳了。
财富、权利,全都在眼前招手,唾手可得,余通海如何不得意?
这一得意,酒就喝的没数,两人不一会儿就有点醺醺然。
李文道斟满酒,却发觉酒水溢了出来。
他定睛去看,心里惊奇,这酒杯的一侧分明还有些许空间未满,但是另一侧的酒水却已经溢出了杯沿……这啥情况?
李文道有些懵。
人逢喜事精神爽,余通海喝得一张脸膛红扑扑的,催促道:“看啥呢?
倒酒!”
李文道使劲儿眨了眨眼:“不是……大帅,这酒杯有毛病啊。”
余通海不解:“酒杯有毛斌?
本帅看来,你才有毛病!你个家伙是不是当道士把自己的卵子都给当没了,每次喝酒都拖拖拉拉偷奸耍滑,恁地不痛快!”
李文道急道:“没有,这次贫道当真没有耍奸,这酒杯倒不满酒水啊,总是差着一截儿,这怎么回事?”
余通海也向酒杯瞅来,见到那酒杯一侧尚浅了一些,一侧却已经溢出,也瞪圆了眼睛。
不过他脑子快,一拍大腿,叫道:“这跟酒杯有什么关系?
是桌子,是桌子不平,一定是这样!不信将桌子翻转过来瞅瞅,定然是四条腿不一齐……”李文道觉得有道理,两人当真就俯下身去,查看桌子腿。
看了半天,四条桌腿怎么看都是齐刷刷的,再回到桌上细看那酒杯,上下一般粗,也没有明显的哪边高哪边低,重新放到桌上,斟上酒,还是一侧未满,一侧溢出……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特么见鬼了!李文道头发根儿都有些发炸,他是个装神弄鬼的穷术士,这神鬼装扮得时间一长,心里就难免对那些污七糟八的事情坚信不疑。
眼前这种状况根本没法解释,除了见鬼了,还能是啥?
李文道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窜起来,退后两步跪在地上,抬头冲着头顶,双手合十神神叨叨:“各路神仙勿怪,勿怪……弟子诚心修道,不曾有片刻忘记三清道尊。
今日弟子许愿,来日定然为道尊请塑金身,修建道馆……”余通海没心思搭理这个道士,他盯着桌面,发现不仅仅是酒杯里的酒水会溢出来,刚刚还算正常的一大碗炖菜,这会儿也渐渐一侧越来越浅,另一侧则缓缓溢出菜汤。
酒杯没问题,桌子没问题,难不成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他伸出手,沾了沾桌面溢出的菜汤,嗯眼睛也没问题。
那是谁的问题?
余通海迷茫了,难不成……是船的问题?
可是船怎么可能不平呢?
无风无浪的,不可能倾覆的角度如此之大。
等等……倾覆的角度?
余通海脑中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可能出现,他大叫一声就往舱外跑,直接跑上甲板,放眼四顾,顿时傻了眼……往常站在战船的甲板上向下一跳,就能跳到码头的栈桥上。
可是现在呢?
那本应该近在眼前的栈桥却足足离开有二三十丈远近,而且目测那栈桥的高度跟他的鼻子一般高……锚绳不知何时断了,船只被海水带着远离的码头。
最糟糕的是……船只在不停的下沉!左侧的船舷已经无限接近水面,只要再过一小会儿,就将整个沉到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