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绝了。”这宣华馆已经被无数风闻而至的人挤满了,无非都是为了破楚夫人题目这一消息而凑热闹,见到这上联,半是惊叹半是失意道:“这怎么对啊?”
鲁王世子并孔贞宁原本信心满满,见状倒吸一口冷气,这三十二字的长联,写尽下奇观、江山胜景,云蒸霞蔚气势磅礴,又该怎么才能对上呢?但让他们此时灰溜溜地承认对不上,那就真的丢人现眼了,转眼就能传遍姑苏,甚至随着这些在青楼里游乐的外地人回乡,就能传到全国各个地方去了。
这举着长联的少女微笑道:“怎么样,各位公子,到底能不能对出下联?”
“这……”众人啧啧称叹,互相望着,又都看向了脸憋成了猪肝色的鲁王世子。而鲁王世子和孔贞宁面面相觑,绞尽脑汁,依然对不上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
“茂秦,”鲁王世子把谢榛推了出来:“你快对啊。”
谢榛此刻在周围人或是鄙夷、或是幸灾乐祸的注视下,也摇了摇头,被失望的鲁王世子拂到一边,骂道:“真不中用!”
忽然一间雅座的门打开了,一个紫纱裙的佳丽走出来:“世子爷,孔公子,我们这里有一位高人,能对的上这对子。”
“哦?”孔贞宁眼睛一亮:“那快请来相见啊!”
这佳丽便道:“他不想见您,而且了,如果要他对出下联,要讨要您身上的一样东西。”
“要我的一样东西?”孔贞宁哈哈大笑道:“要什么?”
这佳丽指了指他腰间:“要玉璋。”
孔贞宁脸色一变,嘴里哼了一声,然而鲁王世子却等得不耐烦,道:“如果他能对的上,玉璋算什么,只要他帮咱们再进一层楼,别是玉璋,就是金印,我也不怕送给他,只要他敢要!”
这鲁王世子自是荒淫透顶,无所顾虑。孔贞宁在众人不知道是喝彩还是喝倒彩的欢呼声中,眼皮一跳,一咬牙便解了丝绦,将玉璋放在了桌上:“你要真能对上,给你又何妨!”
陈惇在里面听得清楚,便叫过离他最近的一位红粉佳人,“你叫什么?”
“奴家张秋水,公子你有什么吩咐,”这佳人见陈惇温言相问,不由得掩口而笑:“你架起了大锅,众人都等你下米呢。”
“米来了,你写这几个字……”陈惇附在她耳边轻声吩咐道,张秋水只感觉耳边一阵热风拂过,竟不由自主麻痒难耐,酥了半边身体。待听清楚了陈惇的话,又朱唇圆张,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子,我还他榆木一个,不解风情呢,”邵芳在一旁看得啧啧:“这张秋水也是久经沙场的红牌了,竟被撩拨地像个刚接客的黄花闺女……”
这张秋水整理了一下裙子,推门道:“下联有了: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一言均赋,四韵俱成。”
她念一个,众人便情不自禁喝彩一声,又连贯起来念一遍,道:“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广陵涛、庐山瀑布,奇伟瑰怪,非常之观。”
“这‘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出自王安石《游褒禅山记》,”谢榛低低道:“而下联对仗的‘一言均赋,四韵俱成’出自王勃《滕王阁序》,果然搭配地很。”
这下宣华馆的人彻底无话可,座中人欢声雷动,若不是陈惇并不肯露面,要不然他们就要把陈惇簇拥而起了。
“这样便不公平了,”老鸨子见今日居然一连破了两题,心道今儿没看黄历,这高手怎么都出来了:“这人不是你们的人,他帮了你,究竟算他的,还是算你的?”
“自然算我……算大家的,”鲁王世子张狂起来,然而又乜了一眼陈惇所在的雅座,心道这家伙不定还要顶上用场呢,就道:“你们既然摆下大阵,让人来破,不就为了这一吗?岂不闻一夫当关,万夫来攻,我朱颐坦广招下英雄,应者云集,还怕攻不下你这门关?”
邵芳不忍直视道:“就这么五六十个乌合之众,还大言炎炎下英雄……”
这张秋水扭着腰走上来,就要拿走玉璋,却被孔贞宁摁住了手。
“怎么,刚的能对上,就不会吝惜这玉璋,”张秋水媚眼一抛:“现在就食言了?”
要这姐儿爱俏,这话不假,这孔贞宁人物仪表堂堂,甚至比起陈惇来,五官还要耐看些,张秋水本该心向着他,然而陈惇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雕琢在骨不在皮。你要他比旁人多些什么,这些个阅人无数、眼光毒辣的青楼红牌其实也难以分辨,只不过却知道,他要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