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塞喝道:“传令,正黄旗楯车交至前军,速破敌阵!”
“嗻!”
余新令医兵安顿好重伤的朱家弟和焦琏,神色平静地望向密密麻麻正在搬土填平第一道壕沟的建虏大军。
他非常清楚,面对排布紧致的楯车阵,火铳根本无从发挥威力。方才他已通令全军,所有步兵、猎兵全都装好刺刀,只待虏贼冲至近前,便以白刃拼死一战!
明军阵中的十来门大炮虽然不断努力喷薄怒火,但实在杯水车薪,又半个时辰后,曹恭诚所部前军已抵达铁绳网附近。
建虏根本没见过这东西,费了好半力气才将纠结在一起的绳子斩断,却发现楯车依旧无法越过绳子的残害。
曹恭诚只得令人将扎手的铁绳一点点捡起,扔到两侧。待道路总算清理干净,时间早已过了正午,他心中急切,挥刀向虏兵吼道:“都给我上!破敌之后,每人赏银五两!”
清军当即一阵狂喜,用力推着最后的近四百辆楯车向百余步外的龙卫军逼近。
“准备接敌!”余新也是高声喝道。
“杀!”
就在龙卫军步兵们严阵以待,准备和建虏短接肉搏之际,却忽闻战阵东侧一阵炸雷般的火炮轰鸣。
那声音之密集,至少是八九十门大炮才能做到!
随着大片硝烟腾空而起,似漫冰雹般的铁球猛地砸入曹恭诚阵中。咔嚓的楯车碎裂声不绝于耳,被炮弹崩出的碎木片瞬间带走了躲在后面的三四百名虏兵性命,而后便是撕心裂肺地哀嚎弥漫开来!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清军当即便是一滞,不约而同地朝东侧看去,就见不知何时,竟有大近百门大炮排布在那,炮身上还竖了块奇特的铁板。
没等曹恭诚反应过来,明军阵侧的大炮就再次火光闪耀,顶在最前面的楯车又是一片飘零破碎,接着便是清军的鬼哭狼嚎。
曹恭诚简直要傻眼了,这大炮他娘的为何射速如此之快?!他一个念头闪过,第三轮炮击便已降临……
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对大炮来几乎就是顶在建虏脑门上轰击。
那一百门佛朗机炮预装好的六发子铳迅速射罢,曹恭诚阵中早已是哀鸿遍野,士卒如同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蹿,却被身后督战的阿山、何洛会部斩杀了数百人。
一名龙卫军传令官纵马赶到余新身前,敬礼道:“指挥大人,轻炮营增援来迟。”
“不迟,不迟!”余新开怀大笑,又对身旁副官道,“传令,步兵线列立刻齐射击敌!”
“是!”
余新拍了拍轻炮营的军官,高声道:“陈雄飞这子,再晚来片刻,我便要亲自拔刀与虏贼相搏了!
“快去,让他给老子狠狠地轰!不要客气!”
“是!”
清军阵前的楯车已被佛郎机炮接连六轮齐射击毁八成,却闻龙卫军阵中数千人一声惊怒喝,“瞄准!”
“放!”
四千多颗米尼弹带着所有士兵的怒火,旋转着越过楯车残骸,将沿途虏兵的脑袋、身躯狠狠撕开,带出大片如暴雨般的鲜血。
原本便已陷入混乱的建虏前军吃了这一击,当即彻底崩溃,近三千人在铳、炮恐怖的压迫下,哭喊着朝身后狂奔。
阿山与何洛会拼命狂喝,“不许擅逃!”“退后者斩!”
两白旗士卒刀刃翻飞,砍死了不知多少逃兵,却丝毫无法减缓前队涌来的人流。只不到一顿饭工夫,曹恭诚部就“突破”了两白旗阵线,直奔向多铎主力中军。
余新这边哪里能错失战机,当下命令步兵线列向前,又几轮齐射之后,米尼弹鱼便已落在了阿山与何洛会所部的头上。
方才两白旗被溃兵冲乱了阵型,此时匆忙之间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反击,在倒下六七百人之后,也轰地发一声喊,向后溃退而去。
巩阿岱那近万正黄旗对曹恭诚的绿营倒是下得去杀手,但对两白旗却有些犹豫,遭溃兵这么一冲,当即也有些阵脚不稳之势。
多铎在后面看得清楚,眼见到了嘴边的鸭子,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百门大炮打飞了。
难道是南人早有埋伏,先前示弱诱我大军抵近,这才突然以炮迎头轰击?
他却不知道,陈雄飞接到郗明山告急,从山北侧绕行二十余里,一路急行军才刚刚赶到。
“大将军,”硕塞一旁急道,“正黄旗已见乱象!须速调骑兵镇住局面,否则……”
“对!”多铎一个激灵,忙令人调祖润泽、张洪谟与自己直属骁骑营上前。
余新听到建虏阵中号炮之声,用望远镜看去,就见过万建虏骑兵从两翼汇聚,显然是准备硬冲。
他也不恋战,遂令步兵线列退回,又吩咐人摆放新的铁绳网和拒马,准备临敌。
另一边,陈雄飞测指挥轻炮营和余新的炮连汇合一处,填装子铳,也是严阵以待。
很快,隆隆铁骑从建虏两侧缓缓驰来,越过巩阿岱军阵,先斩杀了大量溃兵,这才重在阵前摆出冲锋阵势。
北侧,明军的大炮已开始了又一轮的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