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龟年请教裴伷先的目的,就是想问清楚,朝堂上究竟是什么格局,到底是谁想要利用李景伯。
对于这个方面裴伷先也不太清楚,毕竟,看上去李景伯是在为宋系攻击姚系,这是朝堂上一直都存在的比较常见的争斗。
只是,通过李景伯上了严格彻查西北各州县官吏的建议之后,各个派系的不同反应,他推断,是有人想在西北方向动手脚,至少,在主要职位上来一次大换血。
要知道,开元时期的京官与地方官员向来都不是一路的,地方官不喜欢京官对他们指手画脚,京官不喜欢地方官冒上来抢他们的位置。
因为这个时期的地方官权力很大,从节度使往下,到各个军史,以及州刺史和县令,都是自己地盘上的土皇帝,不仅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装孙子,还掌握着治下所有人的生杀税收大权。
他们中有一些人,与中枢有紧密的联系,比如裴氏,在长安和地方,都有较强的势力,在他们本族闻喜县,别家的人是做不了县令的,因为,朝廷的政令,没有他们宗族的规矩好用,裴家随便冒一个人出来,都比县令的官位高好多级。
还有一些人,则是一些地方上没有出仕的中望族,地主富户,他们直接联合起来控制本土民意,架空了朝廷派过去的地方官,最终,与这些官员达成利益一致,让朝廷的政令在地方上,变化成为对他们有利的东西,这种情况,在蜀中以南和长江流域尤其严重,朝廷,也就是对交通比较便利的大运河两岸州县控制力稍微强些而已。
至于各部羁縻州,他们的首领其实与中原的门阀世家一样,是掌握着土地和产出资源的人,这些人与节度使的关系,也是类似中原地区官员和地主的关系,节度使想要盘剥各个部落,那么部落首领,就借口盘剥部下子民,在节度使和部落首领都发财,都享有权力的基础上,大家会和平安逸。
如果节度使太弱,地方首领,就会掌握主动权,让节度使随着他们的意志行事。
节度使太强,则会出现盘剥过甚,部落子民活不下去,造反的情况。
这就是为什么开元时期李隆基励精图治,关中和整个北方,经济一往无前的好,南方以及周边少数民族羁縻州却叛乱不断的原因,多数,都是利益闹的。
李龟年听裴伷先讲完,点头道,“这些人原来是奔着西北个州县的官职去的,会不会是想借着供应军需的名头,盘剥地方,发一笔财?”
裴伷先闻言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西北沿途各州县,要供应张节度的十万大军后续的钱粮物资,地方官向百姓增加摊派,是免不了的,如果是为财,也的通。”
十万大军的粮草军饷消耗,每个月,至少是十几万贯,大军虽然会从长安带足几个月的粮草出发,但是,谁也不知道战争会打多久,任何人做领兵,都会想要做到有备无患,给地方官员下达征集筹备的命令,兵节度使张也不例外。
而只要张下达一份每月征集十万贯粮饷的军令,这些地方官,就敢在地方上征出一百万贯来,从上到下,都贪个饱。
所以,古代的时候,任你百姓再吃苦耐劳种的抓生产种地,也怕打起仗来的苛捐杂税。
李龟年有些郁闷道,“您‘也的通’,意思就是,不是这个原因了。”
裴伷先笑了笑道,“应该来,不是奔着收刮军资这个差事去的,因为,和你爹一起弹劾这些人的,是姚系的人。”
“姚系?”不混朝堂的李龟年,虽然对这个官场派系有所耳闻,但它真正代表着哪些人,他却并不具体知道。
“这么跟你吧!源相,源光裕,就都是姚系的人,而且是姚相致仕养病之后,姚系最主要的成员,前几,就是他们带头将自家门下隐藏的农奴和侵占的田地退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