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后宅,灯火通明。后宅花厅之中,林家的团圆宴席正热热闹闹的开始。绿舞亲自下厨,芊芊给她帮忙,两个人用普通的菜蔬食材烧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宴席。
今日是重阳节,更是弄了一些雄黄酒助兴,一家子满满当当坐满了一大桌子,老老少少开心欢喜,杯盘交错热闹无比。
原本林觉是答应了王妃要进宫吃饭的,但是家中妻妾刚刚到家,将她们撇下进宫去陪着郭昆和太后吃饭,并非林觉所愿。小郡主明显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当林觉告诉她这件事时,小郡主果断的以自己的名义派人送信进宫,告知她的娘亲,今晚刚刚抵达京城,家中需要整理,自己也很疲惫,所以进宫赴宴之事改日。
林觉对郭采薇的知趣颇为赞许,从见到郭采薇到现在为止,郭采薇都给自己一种心思重重之感。似乎她也意识到了或者是听到了些什么。她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主动去推辞掉这个宴会,说明她还是善解人意的。
林家家宴进行了许久,在方师母回房歇息之后,宴会又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喝了酒心情又高兴的众女开始吟诗唱曲跳舞,当着夫君的面她们也并不保守,一时间满厅热闹,让林觉颇有些歌舞升平纵情欢乐之感。林觉喝了不少酒,数月以来领军作战,林觉甚少饮酒,因为军中有禁酒令。进入京城之后才喝了几次酒,但也是极为克制。但今晚,娇妻美妾儿女团聚于此,林觉心情畅快之极,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着实不少。
最后还是郭采薇和绿舞出声宣布酒席结束,林觉被醉醺醺的扶入房中去。原本郭采薇的意思是要绿舞今晚侍奉林觉,那也是郭采薇对绿舞的谦让,但绿舞当然不肯这么做,她扶是扶了,却是帮着将林觉扶到了郭采薇的房里。至于其他妻妾,今晚自知是不可能和夫君一起安眠的,虽有些遗憾,但却也并不幽怨。林家后宅本就没有其他高门大户之家妻妾们之间等级森严的规矩,但是基本的规矩还是要守的。郭采薇是大妇,这团聚的第一晚自然是要跟郭采薇在一起。这不是尊卑,这是规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宅之中早已有默契,都是为了后宅和谐共处罢了。
林觉喝了不少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被扶到房里。小郡主亲自打来热水,为林觉擦脸擦身,最后蹲在地上给林觉洗脚。林觉本来醉意朦胧,但热水一擦脸泡脚,又喝了几口茶水,脑子清醒了些。
“哎呀,薇儿,你怎么亲自给我洗脚啊,这等事怎好要你来做?不是有丫鬟么?快莫要如此,起来起来。”林觉看见郭采薇蹲在脚旁给自己搓洗双脚,连忙说道。
小郡主抓住林觉的脚不让他缩回去,口中低低道:“夫君为国为家操劳,历经沙场搏杀之险,九死一生。妾身武不能帮夫君杀敌,文不能为夫君出谋划策,身为你的妻子,着实惭愧失职。替夫君擦脸洗脚侍奉夫君,这已经是妾唯一能做的了。请让妾身侍奉你便是。”
林觉皱眉道:“你好好的说这些作甚?那些事都是男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多年操持家宅,已经让我无后顾之忧了,这便是男主外女主内,分工不同罢了。”
小郡主慢慢地抬起头来,林觉才发现她脸上全是泪水,不觉惊讶道:“你怎么了?”
郭采薇噗通跪倒在地,抽泣着道:“夫君,妾身想求你一件事,虽然妾身知道,此刻这一求,必让夫君对我生出厌恶,但是我别无选择。无论夫君答不答应,妾身都只能这么做。”
林觉紧蹙眉头道:“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求我什么事?”
郭采薇轻声道:“夫君也莫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你和我兄长之间已生嫌隙。我那兄长以前便是暴躁无谋之人,动辄便以武力相逼,行事自私只为自己。现在虽说有所长进,但却还是不明事理。夫君一手将他奉上高位,他却忌惮夫君之功,猜忌夫君,着实的忘恩负义。妾知道夫君是恩怨分明的性子,有恩必报,有仇也必不肯忍耐,现如今我兄长和夫君之间恐生嫌隙,我那兄长行事冲动,很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来。所以,妾身斗胆恳请夫君,倘若……倘若是我那兄长行事不当,夫君能否多多担待些。若是真要矛盾激化时,夫君可否……可否念在夫妻情分上,给妾身一个薄面,饶恕我兄长一条性命。毕竟他是我的哥哥……”
林觉惊愕的嗔目,站起身来,双足**的站在地上,眯着眼沉声喝道:“你这话从何而来?你怎知我和你兄长之间有嫌隙?你怎知我和他之间要到如此地步?你怕是喝醉了酒,说胡话吧。”
郭采薇跪行数步,抱着林觉的小腿仰头叫道:“夫君,我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采薇不是傻子。夫君固然不会对妾身说些什么,但是我兄长那里自有流露。没出山前,我便常常听他抱怨,知他心中有怨气。而这一次,是我娘亲口跟我说的,她说兄长写了信告诉了她一些事情,说夫君现在名望高隆,早已比他这个大周皇帝都更加的得到百姓的拥戴。说这么下去,他这个皇帝迟早当不下去。说他已经竭力想要表现自己,但是不得他人认可。我娘知道这些事之后,便叫我去说话,她想让我在旁提醒夫君,君臣有义,尊卑有序,虽然夫君劳苦功高,但也不能无视皇帝的存在。毕竟天下是郭氏的天下云云。我听了这话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那兄长老毛病又犯了,他开始怀疑夫君了。妾身虽是愚钝之人,但也知道这么下去必将生出大祸。我哥哥那样的人,一旦心中生出不满,必会想办法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