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与奕显兄下的这盘棋,倒是让小弟有些了悟。”
“呵呵,了悟?说的好,那本清兄说说都了悟了啥?”
“就像陛下突然召集晚朝,之前虽也有猜想,本以为是为江南土地之事,没想到后来却成了优免不免,这一招算不算陛下施的围魏救赵之计?”
“呵呵,陛下棋力高深,但是不是围魏救赵,恐怕也得棋局到了那里才行。”
“那你说如今这盘棋到了哪一步?”
“哎,”李奕显不由轻叹一声,又道:“你想,整盘棋都是陛下布的,他只需等人来下,但怎么下,走哪步都在他手上掌控着。虽然中间可能也有奇招怪招,但也不妨碍他在一手操控。”
“你是这么想的?”
“不由得我不想,其实陛下也算志向远大吧,我是这么看的,他并不想做一个守成皇帝,改革弊政自然就成了必选项。如今时机成熟,我想至少未来三两年内,陛下这盘棋会越下越大,越下越快。”
“那我等做臣子的,只有见招拆招?”
“要是能见招拆招都算好的,就怕见不着陛下的招。”
“那……又该如何应对?”
李奕显顿了顿,突然笑了,顺手拿起一份报纸,说道:“经常看报。”
秦瑄一下没明白过来,茫然一阵,怎么就跟看报扯在一块儿?他拿过他手里的报纸翻了翻,这不是最新一期的,上面的新闻报道他早就看过,当时还有一些不以为然。
不过看李奕显说的郑重其事,又不免心生疑问:“怎么讲?”
“这份报纸是应该与那个阑女官有关系,先不论这位女官,我发现这份报纸一直都在紧贴朝廷的一些政策,也能预见一些政策走向,这相当有意思。”
“你都说跟那位女官有关,我看也就是能早一步得到消息而已,并非有多神奇吧。”
“不完全是,其实这家的时文写得相当不错,分析也很到位,早几个月有一篇关于西北商贸往来的时文,写得相当精彩……对了,那时你还未进京可能没看过,你既是陕西巡抚,应该要看看的。”
“哦?哪里还能看到?”
“我这里应该留有那份报纸,但要找寻一番,等找到我给你便是。”
“也好,那奕显兄也具体说说最近这些事吧,陛下对于江南土地,对于赋税,对于优免究竟是什么态度?”
“江南是朝廷赋税的重要来源,但这么多年税收一直很低,除了南直,像浙江一省的赋税也就比北直高一点而已,其实不光浙江,沿海几省的赋税都很低,这本身就不正常。你想原因在哪?除了土地还能有其他原因?”
“那还用说?看土地都在谁人手上就知道。那徐向学如今还闲在家里的吧?他也算够倒霉,其实一千顷还真不算最多的。”
“呵呵,你要想户部每年财政入不敷出,南方明明可以贡献更多的赋税,偏偏土地上问题频出,你觉得陛下能愿意吗?陛下不愿意那就得有人兜着,这徐向学想来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陛下想整治土地跟优免有关?”
“自然有关系,就不想士绅手上屯太多的土地,限制族田优免不就想你江南的世家大族早点分家吗,最好越分越小,就好比推恩令,诸侯国变小了影响才会弱化,反之皇权的实力才会此消彼长。所以别小看限制族田,其实就是鼓励家族内的‘推恩令’。你看看扩大优免的都是谁你就知道。”
“如此一来土地变得分散,但未必赋税就能增加多少啊?”
“集中也没带来增收,不过你还别急,我想现在只是开始,至于陛下的目的,可能会继续打压。”
“打压投献?”
“必然会有这一步,所以这就是陛下的‘围魏救赵’之计,不过呢……”
“呵呵,但你不觉得,其实杀几个人一样能震慑,何必还玩三十六计?”
“杀人要能根除也行,但现在的情况就算杀人恐怕江南的问题也不能解决。”
“那你认为‘围魏救赵’之后还有连环计?”
“恐怕是的,不过我一直认为,朝廷想提高江南赋税不能光在土地上打转,还得开源才行。”
“嗤~,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目前是不可能。”
“虽知不可能,但至少做好准备,我这山东巡抚啊,巡抚山东估计也就干到头了,说不定这辈子就在山东了。所以就想着要是能看到胶州开海,那我这辈子真就圆满了。”
“等吧,也许真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