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对古德海怒目而视,你没脑子还是疯的,你古家没享受优免?你不需要优免,不免就是,凭什么要别人也跟你一样!
“陛下,这使不得!”陕西巡抚秦瑄禀道,这么损人不利己的建议当然会有人反对。
“好啊,那你说说为何使不得?”永明帝眉毛一撩,沉声问道。
秦瑄跪了许久,腿脚难免酸麻,他微微扭动身体来调整久跪的不适。
“臣以为,既然提及优免就不得不提俸禄,优免本就是对官员俸禄的弥补。假如按古尚书说的免去,至少……俸禄应该大幅度提高,但目前似乎也不可能有大幅度提高,所以臣建议还是保留优免不变。”
只要有一人先开口,必然有二有三接着话继续:“秦大人所言极是,臣以为优免并非只对在仕官员,同样包括未仕或已致仕之人,比如进士,举、贡、监、生等人,甚至还有诸如女户、军户、厨役等人,怎能一蹴而就的全部免掉?”
“两位爱卿说的都对,但你们也瞧了这些‘证据’,你们作为臣子,朝廷给的你们每一位的优免是为了弥补不足,而不是让你们利用优免来损害朝廷的利益。”
“陛下,臣倒有个想法,不知合适不合适……”一直属于低调存在的漕督齐梅尓这时倒开了口。
“齐爱卿尽管讲来,”永明帝允道。
“臣以为,不妨保留则例不变,但可以对族田进行限制……”
“哦?此话怎讲?”这倒是一个新的思路,皇帝一听大感兴趣。
“臣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基于一般人的想法,缙绅家族购得田产,除了分给子孙之外,大都归于公中族田,这样的好处是:祭祀供给之费皆可出自此处,还可将家塾设于族田之上,可供家族所有的子弟读书;即便将来没落了,至少还有一条后路可走,子孙回家读书务农;再退一万步来说,假如将来犯事抄家,一般族田是不会被没收充公。所以臣就想,基于这样的想法,限制族田应是可以实施。”
“那又如何限制?”
“以族田五百亩为限,其实这样的好处多多,不仅可以保证对读书人、女户、军户、厨役诸色人等的优免,甚至还可以扩大范围,比如商籍人士,同样也可享受一定程度的优免,当然这里指的还是族田范围内。”
“妙啊~,齐总漕这的主意极妙!”古德海听了高声赞道。反正不管对己有利不有利,只要让别人难受的他古德海就赞同。
妙?这特么就是馊主意!在场不少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谁都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其中‘奥妙’所在,你要限制族田规模又扩大优免范围?不就等同于朝廷鼓励分家!
汉武帝的推恩令是什么?就是原来只能长子继承,改为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如此一来诸侯国则越分越小,势力越来越弱,最后再无力抵抗中央。
家产同样也是,只要是子女不分嫡庶皆有份,家族里的庶子一般不受重视,但分家却可以分得家产,要是庶子上进又考取了功名,自然更愿意选择分家单过,甚至都可以重新开宗立祠堂。这样和汉武帝实施推恩令有啥区别?
“嗯……不错,”永明帝露出满意,又道:“看来你们都不愿意废除优免,即这样,朕也不会一意孤行,不过齐爱卿的建议,倒不失为公平合理。”
“陛下,优免只是朝廷对于官员的福利,并非汉武帝的推恩令,要是人人都能享受优免,那……”
人人都能优免了,那官员和平民又有什么分别?
“话可不能这么说,”齐梅尓接过话继续道:“陛下之意是官员优免依然保留,只是重新调整对族田的优免,这两者并不冲突。”
“可是我的意思……”
“优免可是合户全免,是朝廷给读书人的福利而非权利,更不是拿来利用,接受请投的借口。敢请各位,你们是怎么理解合户全免这意思的?请投之人可是你们的家人?这么说吧,天下哪个家族的人口能比皇家玉牒上登记的人数还多?瞧瞧这些‘证据’里所列,哪家的优免人丁不是成千上万户?你敢说这些都是你的家人?”
古德海又道:“陛下,臣以为族田可以在当地重新登记,登记完成后可按则例进行优免核算,既然要扩大优免范围,还需制定一套新的则例。”
“古卿家所言诸位可有意见?”
意见?能有什么意见?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