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小龙,小凤等等。
饮过一轮茶之后,邬阑问道:“文章都写好了?先拿我看看,之后再说发表。”
李道汝将一信封递给她,道:“看了请邬大老板多多指教。”
邬阑暗道,还指教呢?我得懂啊。
接过信封打开来,展开纸张,入眼标题就是:《再评「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
邬阑内心里瞬间开启吐槽模式,大哥你真是highlevel,我只够level0,真指导不了你……
“我看现在《牡丹亭》挺火的,我家嬷嬷说起这戏能说一个时辰,还好这段时间没见着她,否则又是三句不离什么杜丽娘。没想到李检讨也爱好?倒是跟嬷嬷有共同语言……哟,作者还是米其林?”
李道汝笑着解释:“是这样,此剧自问世,大量闺阁女子都曾写过评论,能出版的只是少数,其中《三妇合评》是影响最大。我想,可能以女子的口吻写比较好,所以就用了你的笔名,就当是你写的一样,再说米其林这名号比我的名气大多了。”
邬阑无所谓,又继续往下看……《西厢》生于情,《牡丹》死于情也,张君瑞、崔莺莺当寄居萧寺,外有寇警,内有夫人,时势不得不生,生则续,死则断亦。柳梦梅、杜丽娘当梦会闺情之际,如隔万重山,且杜宝势焰如雷,安有一穷秀才在目,时势不得不死,死则聚,生则离矣……
她看的极慢极慢,仿佛几个世纪的时光才看完。看完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确实是……时代的代沟太深了。
李道汝问道:“不如请邬老板说说?”
“邬阑只得道:“好文章,文笔优美,而且你站在女子的立场能这样写,已是不错。我就是觉得吧……”
“觉得什么?”其实李道汝还真想听听邬阑的说法。
邬阑又想了一阵,本想说女人一辈子只为情而活其实挺亏的,但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只是说道:“汤若士的《牡丹亭》,或许只是一种男性式的表达?”
李道汝不解:“男性式表达?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天地若无情,不生一切物,一切物无情,不能环相生,生生而不灭,由情不灭故……天地间只有男子才这样认为?”
邬阑无奈笑了:“我只是想说,男子和女子对于‘情’的认知不在同一面上,就像我们认知‘自己’,男女对‘自己’的认知从来都是不同的。女子更多时候认为最初那个‘自己’并不完美,需要通过提高修养来完美‘自己’,这是一种向内发展的‘自我’。”
李道汝看着她,眼神里依然透着不解,又似乎想把她看懂看透:“既然不在同一面,又在哪一面?”
“在我看,男子对于‘情’似乎更致力于儒家或者佛家层面的论辩,但女子对于情的理解更多偏向姻缘、家庭,或情与才的共存,才子佳人就是这种意味。像杜丽娘的死而复生,关键在柳梦梅,从另一面解释,就是他认同那个有着完美‘自我’的杜丽娘,她的完美得到了爱人的认可,所以……她的复生是在情在理的。”
“呀?在《三妇合评》里,谈则就写道‘此记奇不在丽娘,反在柳生,天下情痴女子如丽娘之梦而死者不乏,但不复活耳……’,与你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我没看过《合评》所以也不好多说,但就你这句来解释,当女子的‘自我’无法被认同,被尊重,就会是小青故事的结局,所以,小青的逝去也是必然。”
李道汝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复杂,在他心里,其实邬阑跟其他女子没有不同,甚至算不上他欣赏的‘才女’一类,但又觉得她就是‘与众不同’,至于不同在哪,却怎么也解释不了。
他突然起了一丝捉狭之意,又问道:“既然提到小青,那就不得不提《疗妒羮》里的杨夫人,‘娶妾,人情之常,宽宏是你之量……想必阑司珍也是知‘人情之常’的吧?”
邬阑看着李道汝一脸‘坏笑’的模样,知他故意的,不过这些事情她无意深聊,隧道:“或许你们都理解错了,对于大妇来说,身份地位以及掌家的权力才是看重的,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云。小青之死,是因为她的夫君是个渣男,而非妒妇。从他们三人身上也能看出,男性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女性独特的‘自我’,只想用妾来炫耀自己的某些能力,而偏偏女人都希望自己是男人眼中最独特的那个。所以我看妒妇也好,这个杨夫人也好,都是真正聪明的,唯独小青是个笨的。”
“呵呵呵……恕在下直言,倘若邬大老板将来的夫君也是个渣男,你该如何自处?”
邬阑笑眯眯的道:“我并不会反对男子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