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山南则为江汉平原。昔年楚之霸,藉此而来!”
到了此时,再看舆图,朱厚恍然大悟,沉吟道:“中原与江汉、南阳两地,只有两处通道。一处在信阳州,一处在随州。信阳州横亘桐柏山与大别山之间,扼守江汉与中原通道;随州堵在了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扼住另一条通道。”
“然也!”孙京轻笑一声,手指在了襄阳、枣阳两处,“南阳与江汉为大洪山所阻,山之西为襄阳,山之东乃枣阳。只需守住襄阳、枣阳、信阳三地,则江汉自成一国。”
“其中襄阳尤为最甚,向南则俯视湖广,进取长江,向西则扼守宜昌,阻断出川之路。东进则经咱安陆州,可威逼武昌府;向北则可图洛阳、西安。”
心中震动,朱厚熜不禁脱口:“得此一地,进可攻退可守,胜过十城矣!”
孙京颔首,咂嘴赞叹道:“本以为宁王起事,不过无根浮萍,势不可长久。可若用张先生之谋算,则一盘死棋,竟真真是绝处逢生!”
绝处逢生?
朱厚熜不禁想起那份最近的江西战报,悍然南下,鲸吞六府之地,果真是好气势!
“只是自家这位王叔,果真有西进的胆魄么?”
孙京顾自赞叹之时,并不知道朱厚熜恰也应今日所闻,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本应当是宁王率舟师东下安庆之后,王守仁趁机兵破南昌。
如今南昌府之南的诸府,皆以落入宁王之手,其意图分明便是全取江西,以稳固根基,接触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远在吉安的王守仁,又能否以寡敌众,阻挡宁王兵锋?
。。。。
江西,吉安府
自宁王兵陷临江府,裹挟着鲸吞六府之威而来,一剑之隔的吉安瞬时间风声鹤唳。
临江府一失,吉安府治下永丰、吉水二县首当其冲,正是在兵锋所指。
待得消息传来,两县士民望风而逃,吉安之北顿失屏障,彻底暴露于宁王兵锋之下。
庐陵县,乃是吉安府治之所在。
正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州府;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委实是三生不幸呐!”
庐陵县的县令陈观,心底里正如是想道。
若换作别的县,不说是林间悠游、曲水流觞,终日闲卧手捧黄庭,也是妙极。
可他这庐陵县令,却是个苦差事。
上有府衙诸官,需敬着;下有刁钻皂吏,需防着;如今更多了别府客军,亦需要他从中斡旋。
十余日前,临江府破,临江知府戴德孺,与家人誓曰:吾死守孤城,脱有急,若辈沉池中,吾不负国也。
数日鏖战,殉死任上。
瑞州府不战而降,通判胡尧元,同知童琪引兵出逃,先遁至樟树,又南下庐陵,与王、伍会和。
紧邻着的袁州府,通判投敌。
袁州府知府徐琏引残兵突围,逃至吉安府时,手下兵卒只余三千。
这位由户部郎中外放为袁州知府的徐府台,当日便昏厥于庐陵县前。
思及当日袁州府三千兵丁惨状,陈大令(县令别称)不禁心有戚戚焉。
好在旬日之间,赣州知府刑珣、通判谈储、推官王玮、徐文英,新淦、太和、万安、宁都知县李羙等,亦各以其兵来赴,合兵四万余,号称十五万。
随着江西南方各府汇师庐陵,流民、粮饷、军营、城防一时间不堪重负,诸般琐碎杂事,系数落于“三生不幸”的陈大令肩头,令他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