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四月廿四,越州有个薛渎朱天会的大型会市,场地支在会稽山阴两县之间的一个草市,在山阴县东北二十里左右的地方。
中国人自古就有个凑热闹的传统,县衙诸吏也不例外。这日县衙的主要吏员们空了一半,主簿、知县、县丞几人也陪同两位朝廷钦差去看热闹,偌大的县衙除去出门办差的,几乎没剩下几个人在。
邓政思在两房吃着茶,过了一会就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弓手来报:“禀贴司,姓申的今日还在床上躺着。”
邓政思喷了一口茶:“这么大的会市他都没动静?”
“没有,说不定姓申的都快归西了!”
将茶碗放到桌上,邓政思摇头晃脑仔细思考,他最近右眼皮老是跳个没完没了,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邓政思即便自诩从不迷信,可右眼皮总是蹦跶也不是个好兆头。他沉思了一会,对着手下吩咐道:“江三,近日可得把申黎庶盯紧一点。千万不要大意了。”
江三不以为然地连忙点头,又建议道:“贴司,去年的薛渎朱天会被方腊这个天杀的给搅和了,今年据说演戏的戏班子可是东京的,不如我等也过去看看?凑个热闹,长长见识嘛。”
邓政思瞪着江三,突然抽腿蜷身作出敲打状,吓得江三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凑你娘!给乃公滚回上党坊,好好盯着申黎庶,如有差错,乃公饶不了你!”
“那贴司你去干嘛?”江三挑着眉毛问。
邓政思一看见江三的猥琐样就发毛,此时更是心中怒火涛涛,骂道:“干嘛?干你娘!乃公还有上月的酒税账子没算,要不让你来搞这些,乃公去看看东京的戏班子?”
江三只好连滚带爬溜出了县衙,见县衙门口的两个门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便在县衙门口找了个墙角背身站住,一边解手,一边道:“盯你妈盯,老子等会市都等这么久了,狗日的,腿在我身上,爱咋走咋走!”尿完尿,将手往衣服上随便一抹,便大摇大摆出了山阴,直奔会市去了。
邓政思这边,江三走后,又来了两个自己的嫡系杂职,两个杂职请过安,一前一后吹捧今日的会市。
“反正申黎庶这个傻子有人盯着,我就去看一眼会市也没太大关系。反正只是看看,看看又不去里头蹭热闹,午间就走。”于是便在两个杂职的簇拥下欢天喜地的去看会市了。
而申黎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邓政思前脚刚走,申黎庶后脚就来,而且还是大摇大摆的进了县衙,今日他也不装了。
同行者是抱着一本账的何伟才,二人在土地堂拜了土地爷,便进了狱里,从中间庭院直插而入,申黎庶在另一个灵魂的指示下去了趟库房,提了一根水火棍。
“把水火棍别在腰上,吓唬人比较好用。”申黎庶听话照做,将上黑下红,上圆下扁的水火棍别在腰间,配上一席黑色吏服,申黎庶觉得自己威风极了。
“可别说,还真有那味了!”
二人三灵魂来到一排牢房前,卓子明带着几个手力已经等候多时了。
牢房及其破旧,一股恶臭尿骚扑面而来,申黎庶强忍着,装作习以为常,对几个看见他傻了眼的手力们动员道:
“乃公没傻,跟乃公办差,就得好好办,办好了差事,钱财少不了尔等的。”
申黎庶的话和醉汉倒在地上说自己没醉没有什么区别,几个手力全当申黎庶继续犯傻,干活捞钱便是。
申黎庶带着一行人直径走到最后几间房前,在其中一间门口轻轻敲门,敲完门还凑近问道:“里面有人没人?”
半晌不见回话,卓子明和何伟才虽然知道申黎庶在装傻,但还是觉得丢人。
脑海里“嗡”的一声,申黎庶身体又不受自己使唤了。
“办差哪有你这么温柔的?让乃公来!好好学,好好看!”
在手力们眼里,刚刚还像是羊羔一般温和的申黎庶却突然飞起一脚踹向房门,不得不说,牢门的质量还是挺好,“砰”的一声巨响之后,门上只是抖落了些许灰尘,吓得其他牢房里的人一阵稀索。
这牢房就是小黑屋,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