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结怨,虽然他们没坐大船、只坐这等小船有些奇怪。
经过这番故事之后,李平他们的小船队出发了。
那小娘的小船也跟在了后头,只不过李平一直没看清那小娘到底长得如何,大概好像挺黑、蛮紧实的。
坐在船头,李平有些好奇的问起那半大小子:“你们平日里生意如何?”
可能是因为李平出了手帮忙的缘故,那半大小子看李平的眼光已不再那么畏惧,反一直帮着胡忠山安抚马匹。
听到李平问他,倒也回答得直来直去:“现在很不好,没什么客人,做小买卖的早就都消失了,百姓们也不敢乱跑了,还哪里有什么人坐船来过江啊。军爷,你也看到了,你们来前,我们那么多船都是闲着的。”
李平一听也大概明白了原因,没靠山的小商人现在确实活不下去。谁要是还敢做买卖,估计有多少就被抢多少,寻常百姓又有几人闲着没事往返于两城之间呢。
于是,他接着又问道:“那你们如何生计?还有饭吃么?”
“没了活计,哪里还有饭吃,好在我们还有船,总能打到两条鱼,不至于饿死,但却也远远吃不饱。”那半大小子说话倒是伶俐,想来这种迎来送往的生活早把他锻炼出来了。
“那鱼好打么?”李平继续问。
“不好打。那么多人没饭吃,都在想着抓鱼,可这江中的鱼又能有多少呢?阿姐一个早上也才抓了那两条鱼,本就已是要饿肚皮了,却又被刚才那些个杀才夺了去,就更没得吃了。”
那半大小子刚说完,船尾的老头突然猛的“咳嗽”了两声并喊道:“小孩子,不要胡乱说话。”
那半大小子一听也吐了下舌头,忙看李平的反应。
李平却并没有什么可介意的,他反而继续奇怪的追问:“鱼既然得来不易,怎么却轻易拿了出来?”
“往常自然也不会的,军爷们常常来搜刮,我们都藏得很严。今日你们雇船还先付了1个大饼当定钱,阿姐看着羡慕,想来是有些急了,这才轻信了那些军爷。能多换些吃的总比只有两条鱼强。”那半大小子虽然不再说“杀才”,却看得出来仍很愤愤。
李平听到这里,也是无语,只无奈的说了句:“放心吧,我们不会赖账的。”
然后,他打算转一下话题,也不想再从这个能想像得到的问题上尴尬了。
于是,他等了一下又问:“你们船上怎么不见年轻男人,这摆船有说法吗?”
“这能有什么说法,他们只不过都被抓到那边造船和操船去了。”那半大小子指着远方那一片船舶的海洋说道。
李平也顺着半大小子指的方向去看,远处的江面上就像铺了一层望不到头的蚂蚁一样。但也好像不过如此,与李平以前在海边看到的那些成群的渔船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数量多了很多很多而已,但他的心境还是有了一些微许的变化。
看李平开始遥望,半天不再言语,那半大小子跑到了船尾帮那老头去摇撸去了。
到了对岸的樊城以西下船后,李平注意到贺柱子又给那些船夫拿了几个不大的面饼,那些船夫立即都千恩万谢起来,有的甚至都给贺柱子跪下了。
李平想了一下,冲着那个给他摇船的老头说:“你们再这里等一等吧,我们一会儿回去还坐你们的船。”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将军放心,我们一准儿等着。”那老头的脸突然像开了花一般绽放起来。
骑上马后,往那些大船聚集的地方走的路上,李平问起贺柱子,怎么付的船钱的是饼呢?
贺柱子小心的解释道:“长官。现在襄樊最缺的就是粮食,市面上能见到的粮食不是让官兵抢了、就是强买了,没有一家粮店还开门的。小民们根本无处购得粮食,想吃东西要么吃老本,要么就只能以极高的价格找那些黑心牙人或大户去换。
现在,无论干什么,你付大家铜钱,大家都是不愿意要的,毕竟你也不可能给得很多很多,大家更认的是以物换物,用粮食那是最好的。
我这次出城特意带了一些饼、馒头还有咸菜,既可方便办事,也担心大家饿时找不到能吃饭的地方。
刚才的船钱,我付得是每船一张大饼,他们每个船上也就2或3人,这张饼分食后那就是他们一天的口粮了,可能还是这些日子最好的口粮。这绝对是相当高的报酬了,真正的大价。
我也是想着毕竟在水上,不那么稳当,这才给了如此高价让他们更尽心一些,否则减一半也是有不少人抢着干的。”
李平听完,虽然也有所预料,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这些靠江为生的人都这样了,那么那些农民和普通的居民又该如何呢!他们就是再有钱,又能有多少钱来换吃的。
这样的环境,良善之辈根本无法生存,社会礼乐法纪必然崩坏,以后就是想重拾正常的民风怕也是非常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