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墙上,右贤王垂首眯眼,两只胖手扒住墙垛,望向脚下横尸百具,几近将营门堵塞的战场。
“……”
扫了眼周围的众将,他侧头对着背后问道:
“胜了?”
“蹬蹬,胜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名百长提着一物从身后走出,躬身答道:
“禀大王,五百勇士拼死,来犯之敌大半被杀,小半溃逃。
“啪,此乃来犯汉将首级。”
说罢,百长将手中那物被掷出,砸在身前的地上,轱辘滚了几圈,才正面朝上,让人瞧见了真面目。
那是一颗沾满血迹,却扔能分辨出汉人相貌的头颅。
“看其人怒目切齿,想来是力战不敌后被斩落的吧?”
“是,其人膂力过人,善使一杆重矛,许多勇士被他砸翻,若不是为了掩护剩余汉人撤退,我们也杀不了他。”
回忆起方才的厮杀,小校双眼不由一黯,想起了战死的同袍。
“好,悍将好哇。
问清首级的来历,胖手指向身前首级,右贤王冷笑着吩咐道:
“来人,将其挂上旗杆,让对面的汉狗知晓我匈奴勇士的厉害。
“这次是汉将,下次就是那李广之孙,以祭我战死将士魂灵!”
“蹬蹬。”
闻言,新补充的几名亲卫拿出一截粗绳走上前,三下两下把首级捆起,提溜着走到刚挂起不久的贤王大旗下。
“哗哗,啪~”
拿着粗绳另一段蓄力旋了几圈,趁势向旗杆抛去,粗绳从另一面垂落,早有亲卫等待,见此便伸手向下拽绳。
“莎莎。”
绳子和旗杆的摩擦声响起,绑着首级的这段被缓缓提起,最终来到距离墙头丈许高的旗面处,为大旗增添了一种新的装饰。
“呼呼。”
晨风吹拂,空落落的头颅随着旗帜左右晃动,那双怒睁的眼睛看向南方,像是在看着什么。
“这人都死了,还面朝南作甚,去北面我大匈奴单于吧。”
嘟囔一声,一名亲卫朝手心呸了一口唾沫,拿起垂落的粗绳用力一拽。
“刷,啪嗒。”
已经到达顶点的头颅翻过旗杆,滑到了旗帜的另一面,朝向北方。
“哼,这还差不多。”
很满意自己的手笔,亲卫双手抱胸,仰头看着翻个的首级,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道:
“你也不用担心单于会看不见你朝北,等这场仗打完,你会被做成象征着功绩的酒器,由大王献给单于,被单于日日把玩。
“那时,你就不需要我纠正,一辈子朝北了。”
“就是就是,汉人的悍将只配当我单于的酒器。”x4
众亲卫齐声附和道。
数战皆败北,好不容易在汉军身上取得一个战果,当然是要大张旗鼓地宣传了,即便是朝南朝北这种小事。
“龙套,怎么回事,谁让你把首级背对的。”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惊得亲卫浑身一哆嗦,满脸堆笑地看向皱起眉毛,抬手指着头颅的右贤王,答道:
“大王,我这寻思着单于在北方,所以就把这汉将首级悬到北面,寓意一切汉人终将降服我大匈奴。”
“胡闹。我营面南,汉狗朝北,你把首级悬到北面,谁还能看见?!”
发现自家手下开始用这种荒谬的精神胜利法,右贤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给本王把首级挂回来,再敢乱动,本王把你挂旗上!”
他指着被挂在旗帜背后,只能在风吹拂时看到一个轮廓的头颅,不容置喙地下令。
“哆嗦,大大王,这就去这就去。”
被右贤王的冰冷目光所摄,亲卫猛地打一个激灵,磕磕巴巴地回应,转身向着旗帜一扑,抓住挂首级的粗绳这端,急急慌慌向下拉动。
“哗啦哗啦。”
一阵摩擦声传来,颠倒的头颅被拖回,那双怒瞪的眼睛重新朝向南方,隐隐有话语随着呼啸风声传出。
“司马,龙套无能,败绩营门,辱于胡虏之手……”
“来,这边蹬蹬。”
吼完犯傻的属下,右贤王将百长引到一旁,心里做好了五百人死光光的准备,才开口问道:
“这汉狗又是败退,又是损失大将,我军的死伤想来也是不低了?”
“大王,您怎会这样想?”
偏头打量了右贤王几眼,百长的眼中满是讶然:
“除去正面相抗的百人步卒死伤太甚,我军最大的损失只是呼衍贵人立功心切,不慎被汉将反扑杀死,其余四百弓手、三百败卒皆无一人减员。”
“啊,为何如此?”
结果和自己的预期大不相同,右贤王不由惊呼一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