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尚未干涸的血液滴落,砸在青铜铤上,被锁在血中的浓郁血腥气猝然炸开,惹得一众贵人遮掩口鼻,后退连连。
“妈耶,血腥味呛人。”
这是一颗人头,刚被割下来,还热乎(划掉),还在滴血的那种!
“……”
眼瞅着事情变得这么刺激起来,气氛陡然一滞,现场一众贵人都低头盯着脚尖,绝口不提方才被人抢先一步的种种埋怨。
“抢的好,抢的好啊,若不是被你抢了,接死人头的就要变成我了。”x9
同时,贵人们也都毫不掩饰地把视线挪到发言贵人背后,目光如刀,不让这厮起了畏缩心思,退将下来。
“若是你退了,那谁去接死人头,我吗?那可不行。”x9
离他最近的两人更是拼力挺起胸膛,不惜用撅股来维持重心,也要做出实质上的阻止举措。
“目光如刀,胸肌如盾,刀盾并举,岂能让你逃脱?!”x9
“混账,这群落井下石的混账。”
面对这等“待遇”,发言贵人咬紧牙关,只觉遇人不淑,心中唾骂连连,直将身后骂作“犬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处理人头一事。
“咳咳,这这……人头是何人啊?”
别扭地问出这句话后,发言贵人就黑着一张脸给予小卒子压力,微抬下巴甩去一个眼神:
“胡扯一人名敷衍来,让某脱得这般烂事。”
“……”
看了眼发言贵人的难看脸色,传令兵从心地去掉那些自己添加上去,为了凸显报信及时的言语,干巴巴地说道:
“禀贵人,据汉人所言,此乃驰援中营的须卜氏贵种之颅。”
他倒是感受到了贵人使来的眼色,只是他会错了意,将此当作催促,认为贵人们先前在商讨大事,不幸被自己打断,黑脸催促自己速速了结此事。
“蠢材,哪里是要你详说,分明……”
在听到具体的贵人姓名那一刻,发言贵人立刻就知道自己是脱不了身了,说不得还要亲手去迎人头以示尊崇,心情别提多糟糕了。
但在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后,发言贵人突然惊呼一声:
“等等,你说这是什么人!”
再也不嫌弃什么血污脏丑,一把接过人头来,分开黏在脸上的发辫,死死地盯着这张一个时辰前还鲜活,如今已变作死人的同伴脸庞。
作为贵人,平常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当然无妨,但到了关键时刻,哪容得你挑来挑去?
“贤王所派,统兵五百驰援中营的须卜氏贵种之颅。”
传令兵连忙重复了一遍,怕贵人误认,又加上了几个形容词。
“我兄已死国事,我等竟还恶语相加,呜呜,羞杀某,羞杀某。”
不管身后贵人作何反应,发言贵人用力抱紧头颅,放声大哭起来。
“蹬蹬,怎会是他,此前不是说他兵败被虏吗?”
在其余贵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胆小贵人就已经大步上前,隔着青铜铤一把扼住传令兵的喉咙,指着那颗被抱在怀里的头颅喝问:
“莫非是尔等看我好欺,拿言诓我?!”
刚刚骂人家小儿,说遇见后要戮尸于众,转眼人家就成了脑袋被扔了过来,目的是为了扰动己方军心,这怎能不让他羞怒交加,以至彻底失态。
“哐哐,贵人,您再不松手,这人就要被您勒死了。”
青铜铤碰撞的脆响,王帐守卫的提醒,勉强让胆小贵人恢复清醒,扼住松开咽喉的手,双目中仍存三分恼怒,看着摔在地上痛苦咳嗽的传令兵,压下怒火,冷声威胁道:
“说清楚,为何一个降了汉的人会变成首级扔进营中。
“也许战时,我奈何不了一个百长,但杀你一个小卒,不异于杀鸡。”
“咳咳,贵人杀我自如杀鸡,可小人职小位卑,一跑腿卒耳,贵人所问实乃不知咳咳,若贵人因怒杀小人,小人也唯有递刀领死。”
说完,传令兵勉力从地上爬起,解下佩刀,刀把冲着胆小贵人,又单手解开皮甲露出胸口,做出赴死姿态。
“……”
他本不愿和小卒计较,尤其是这个小卒确是无有错处,可以想到那个被自己咒骂的须卜贱种很有可能也是这么一副姿态面对的汉人,并“求仁得仁”,胆小贵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好,小卒奸猾,允我杀你,那本贵人就杀了你!”
面目陡然狰狞,胆小贵人下意识地抽自家佩刀,刀子抽到一半,余光又扫过眼前的刀把,就将佩刀归鞘,伸手去抽小卒献上的佩刀。
“刷。”
捧着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