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用力握了握,低声道:
“你先在这盯着他们,别让他们闹出事来,我找机会溜出去找首领,首领已经发动了好几十人,快要当上第十百长了,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好。”
点点头,压下腹中的劝说之言,从嘴里吐出一个“好”字,就被同伴拉着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做出了疏远之态。
这一切,贵人借助碗中倒影的人影,看得是真真切切。
“咚,吃我大匈奴的食,却在为汉人干活,真是该死。”
弹下碗边,碗中泛起波纹,打乱倒影的人影,贵人低垂眼帘,压下满腹杀意。
“贵人!”
一位大胆的百长端着粗碗,主动和贵人攀谈起来:
“这冷风吹的天,喝一碗热汤还真是赛过活单于啊。”
“既然喜欢喝,那就多喝一点,吨吨。”
一口热汤下肚,贵人不见半分杀意,笑着打开话匣子和旁人闲聊起来:
“你我具是贤王麾下,为了大匈奴是风里来雨里去,南下和汉人拼过命,北上和丁令见过血;东边讨过乌孙,西边伐过乌桓,我还能亏待诸位不成?”
“啪,来,给我倒上。”
把碗往几案上一磕,示意身后的败兵倒水,满脸通红,冒着热气的百长转过身,用力拍着几案,缓缓转头扫过众百长,粗着声吼道:
“贵人说的对哇,为了更好地在贤王麾下效力,大家都喝!”
像极了后世你不喝酒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我我……就让你看不起了的劝酒口吻。
“吨吨吨。”x4
没谁说自己连热汤也喝不了,四名百长都是端起碗一口干。
“哗。”
帘帐再次被掀开,裹带着冷风,脸色阴沉的一百长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锐利目光扫了在座众人一圈,才冷哼一声坐下。
被目光一扫,这些给百长们添完水,还没站好的二五仔们心中不由一紧,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藏的解手刀,竟已经起了厮杀到底的想法。
这就是可悲的一点了,明明嘴上说着不怕不怕,但他们刚被“策反”没多久,那卑于人下的心态一时间根本就摆脱不了。
面对吃喝玩乐的百长还能放言“取汝狗肉”,一旦面对展露出威势的百长,他们就不免胡思乱想,觉悟低的家伙甚至会不打自招。
就像现在这样……
“贵人,我招,我都招,是他们噗嗤,啊蹬蹬。”
一柄深深没入大腿的解手刀打断了他的不打自招,这名临时反水的下线竟嚎叫一声,不顾血流不止的大腿,踉跄向前,掀翻几案扑在大帐中间。
“啪,他们他们都是被汉人在战场上俘获后,为了活命向汉人投诚,混入我军的二五仔。”
爬在粗瓷碗碎片遍布的地上,无视了手掌被割出来的口子,指着那群或恐惧,或兴奋,或早有预料的“二五仔”,他声如泣血地指控:
“贵人您之所以连吃败仗,不是因为汉人有前后眼,提前预判您的指挥,而是有内鬼在泄露情报,故意留下印记指引汉军!”
“……你的人?”
“不是,我还没来得及。”
和一百长交换下眼神,贵人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错愕。
“不是你不是我,奇了怪了,难道还真是不打自招?”
“算了,管他是什么,只要确认了二五仔身份就好,没了这层确认,乱杀士卒很容易引起骚乱。”
贵人很快调整好表情,低头看向爬行的投诚士卒,恍然大悟地说道:
“怪不得,我说呢,我一分兵搜寻汉人就出现,还能找准分兵的准确方位,我一回师聚拢汉人就消失,避过重兵汇聚之地。”
“闹得汉人明明只有一百人,一直没被消灭不说,还越打越难,我军反而越打越少,原来是有内鬼啊。”
虽然事情的发展并没有严格按照贵人的预期,但这变化,总的来说还是一件好事,省了他一番口水。
“嘿,让汉人的内鬼混入了大帐,我们却在讨论如何对付汉人,这这是多么可笑啊。”
二百长突然嘿嘿冷笑着开口,并说的大家无地自容,只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刷啪,诛内鬼,护贵人!”x4
狗腿百长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子,一脚踹翻几案,瓷碗碎了一地,红着眼睛吼道。
面对这种威势,二五仔群体又是一阵骚动,又有人坚持不住,想要不打自招了……
“不,不贵人,我没有,我是被他们骗了噗嗤。”
一截刀尖从投诚士卒二号的胸膛冒出,话语戛然而止。
“哗,还有谁想反?”
约摸二尺的短刀抽出,在地上甩出一道血迹,煮熟二五仔看向周围那些下意识向后退去,远离自己的同伴,大声嘶吼: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对贵人报以幻想,想要反水不被追究?”
“刷。”
染血刀尖指向还在安坐的贵人,煮熟二五仔厉声喝道:
“为今之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绝无第三条路!”
“……刷刷。”
沉默片刻,还在犹豫的二五仔们下定了决心,纷纷抽出藏在怀里的利刃,眼神不善地看向贵人。
……
[其法,拔刃尺者死,坐盗者没入其家;有罪小者轧,大者死。狱久者不过十日,一国之囚不过数人。——《匈奴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