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不过五步之遥,稍有不慎血溅三尺。”
抬起下巴示意了眼前人数众多的二五仔,贵人放下粗碗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
“诸位,为之奈何啊。”
“想动贵人,先从吾等的尸体上跨过去!”x5
百长们握着刀铤,用人墙把贵人保护了起来。
匈奴就是这点“好”,无论当了多大的官,享了多少的福,你都要有一手可以在被人包围的情况下杀出一条血路的武艺和胆魄。
没有这个的,早就被不堪忍受/借头一用的部下半夜摸进帐来乱刀捅死,脑袋成了腐鸟的粪便了。
“吨吨,就拜托你了。”
只有一百长例外,他没有和蠢货同伴一起急哄哄地表忠心,先坐在椅子上端起碗灌了口祛寒热汤,才举起碗朝着上方充当雕塑的射雕者敬了敬。
“要留活口吗?”
眯起的眼陡然睁大,射雕者摸出携带的短弓和箭袋,慢条斯理地抽出三根箭矢。
“不用刻意,等你杀光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想来他们就会扔掉刀子,跪地投降了。”
看起来说的是击溃敌人的方法,但一百长始终背对着几人,不让他们看到表情,结合上言论,不由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他是在另外指些什么。
“说的也是,那就让某家掂量掂量,这些为汉人做事的家伙到底有多少长进。”
射雕者嘿嘿一笑,浑身心地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感到兴奋、颤抖。
“……”
有了射雕者出面,几人悬起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不是不相信其他百长的武力,俺是不相信他们死战到底的决心。”x5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鄙夷。
“这些家伙,没在第一时间跪地求饶,拔出刀子来迎战,这就已经是难得的勇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还真的都是一群蠢货。”
抬头看了眼前方因为弓失的出现而迟疑不前的二五仔,几人又是一阵摇摇头,心中暗道:
“一百长为什么最后一个到?当然是派他去安排士卒将大帐包围喽。
别说你们过不去射雕手的防线,就算杀光我们几个人也只会死得更快罢了,你们怎么就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哗。”
感受到敌酋的嘲讽目光,离帘帐最近的二五仔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掀开帘帐,向外看去。
可还没等他看个仔细,周遭就响起几声引弓的嗡鸣,想也没想,他扑倒在地上就是一个翻滚。
“咚咚。”
几只箭矢射穿帘帐,深深地扎在二五仔刚才站的地方,目睹这一切的众人脸色顿时大变。
“不好,外有强弓,内有锐士,吾等上了狗贵人的恶当,自投罗网!”
一些最是犹豫,好不容易才下定抵抗决心的二五仔登时白了脸,瑟瑟发抖地唱起衰来。
射雕者再强也只是一人,帐内的空间又不大,没多少闪转腾挪的地方,故而众人只是忌惮要死多少人,没人觉得十多人能被他一个人杀尽。
百长们人数虽多,武力也不差,但只要不是把他们逼到思路,他们的战斗意志一直高不到哪里去,那些紧跟贵人/贤王逃跑的亲随说的就是他们。
二五仔们很清楚,一旦战斗中死了人,他们第一时间就会裹挟贵人离开,美名其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强弓就不同了,帐外的空间太过空旷,又没什么遮挡,自己这十来人冲出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那又如何。”
重重一哼,煮熟二五仔用短刀指向贵人,再度厉声喝道:
“你去问问他们,你现在反水,他们会不会饶你一命,你自己又会不会信?!”
“……”
无人回话,尽皆低头沉默,唱衰的二五仔也闭上了嘴,低垂着脑袋,闪烁着目光,神情晦暗。
既然信了二五仔忽悠,选择给汉人当狗,那他们肯定是对匈奴当权者失望透顶,甚至受过极大迫害,以至于对他们的话一个字都不信的人。
“现在,除了用手中刀杀出一条血路来,我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握紧了手中刀,一众二五仔艰难开口。
“那就去鲨,鲨出一条活路来!”
煮熟二五仔面目狰狞,厉声大喝,第一个冲了上去。
“鲨呀!”x14
二五仔们操着各式短刀一涌而上。
“嗡嗡嗡。”
弓弦一连三响,射出参合连珠,二五仔中立刻到了三人。
即便是在狭小的帐内,射术高超的射雕者也能做到一箭杀一敌。
“保护贵人,冲啊!”x5
百长们齐声大呼,克制住心底趁机溜走的强烈欲望,迎上了二五仔们。
“噗嗤,噗嗤。”
没有火花四溅的兵刃碰撞,没有酣畅淋漓的武艺展示。
在如此狭窄的交战空间内,众人又都没有着甲,刀刀奔着胸腹要害而去,一刀就是一道伤口,鲜血狂涌,眨眼间就有数人倒在血泊中。
“呼哧呼哧。”
捂着腰子处的狭长伤口,弯着腰喘着粗气,残存的二百长和五百长肩靠着肩,满是献血的手紧紧握着刀子,瞪着涌上来的敌人,脸上还带着懵懂之色,低声问道:
“就剩咱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