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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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道迅猛的身影一前一后超过了他的身旁,完全无视自己这个使臣,沈扩压抑下心中的怒意,看了看天色,对侍从吩咐道:“再行几里,寻个避风之处歇息一下。”

    这一日使团离开定襄,才午后不久,突然卷来一阵强劲的北风,随后便下起雪来。这是忻州今年来的第三场雪了,厚实的雪花如鹅毛般从云层中飘荡出来,不多时大地便成了白茫茫一片。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进,休说队伍中有不少车辆不时还需要人去推动,就算是轻装前进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这并不是所有人所希望看到的,除了周同。

    他从小在蜀地长大,何曾见过如此大雪?那赤诚山上虽然每年也会下雪,但都只是薄薄一层,又多是在夜间下的,太阳一出便融了。即便是对于当时还小的他来说,除了给出行增添不便之外,也是毫无任何乐趣可言。此刻见到漫天飞雪,远近一片苍茫的镜像,周同一扫几日来的无聊心情,也不在乎会被那个讨厌的鸿胪寺少卿训斥,疯了一般迎着凌冽的寒风前后不停纵马奔驰。

    这几日来,偶尔遇到车辆陷入坑中无法前行时,周同都展示出了他的神力:只需他轻轻一抬,三四人都无法推出来的马车便重又上路,在加上他年纪轻轻,又毫无架子,很快也和士兵们熟络了起来。前两日有一名士兵受寒生病,他还将自己的坐骑让给对方骑乘,自己步行。这一举动很快便赢得了士兵们的尊敬,也受到高逡的大力赞扬,就连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的沈扩,冰冷的面庞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些。

    他此刻手中拿了一副弓箭,不停左右观望,试图能在这漫天风雪的荒野中寻出个猎物,那支马槊因为一直拿在手里显得太傻,早就被放到了车上。似乎被队伍的喧闹声所惊动,道路前方十余步的灌木丛中跳出一只野兔,他眼疾手快,早已搭在弓上的箭支离脱弦而出,将野兔斜着钉在了地上。周同催马上前,一个镫里藏身将野兔连同箭杆拔起,在士兵们的欢呼声里回到了队列中。

    他拔出箭支,将野兔扔进一名士兵怀里:“晚上给大伙儿加个汤,可惜没看到大家伙。”周围的士兵欢呼了几声,那接到野兔的士兵笑道:“兄弟们有口热汤已经很好了,若是能遇到大家伙,那不就是天上掉块肉到咱们碗里啦?”他正说笑,没注意周同凝神侧耳,似乎在仔细分辨什么响动。

    “注意!有埋伏!”周同突然竖起手掌,高声喝道。他这一声猛喝,声若洪钟,震得身后几匹驮马都嘶鸣起来。

    随着他喝声落下,前方距离两三百步的小树林中冲出十余匹马,后面又跟了一大群人出来,堵住了前方的道路。周同定睛观看,这一群人总数约在五六百人的模样,大多数人都是衣衫褴褛,身上布条兽皮穿什么的都有,共同之处便是手中都持有武器,还好都是些朴刀和木矛,没有弓箭,只有马上几人穿着要体面一些,也仅仅是身上的补丁没有那么多。

    早已有机灵的士兵从后方将周同的马槊取了过来,又有人高呼列阵,士兵们纷纷从马车上取下兵刃。不愧是禁军精锐,不过片刻呼吸便已提刀上马,只不过因为时间匆忙,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着甲。

    高逡并未到队伍前方来,他坐镇中央防止贼寇从其他方向偷袭,并派人命令后面的队伍快速跟上。有周同在前阵,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当然也没空闲担心。这几日来两人早已切磋过数次,高逡对周同这东卫后起之秀的武艺是佩服到了极点,若不是周同坚持不允,只怕他早已拉着对方拜了师傅,此刻队伍前方虽然出现了贼寇,但一来周同正在队伍最前方,这是个完败自己的猛将不说,前队的三十人也都是自己的部下,战力如何他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二来他也要在队伍中央保护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使臣,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毕竟是自己职责所在,不敢有个万一。

    不得不说他的判断非常正确,就在前方队伍出现贼寇后不久,后队也有士兵来报,说是队伍后方也出现了异常,一股贼寇出现在来路一两里开外。高逡当机立断,一面派人到前面去通知周同,一面命令队伍抢占道路右侧一座不高的小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