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元年,9月6日,瓜州。
瓜州是河西走廊的西端点,再西方就是茫茫的塔里木沙漠了。东方商旅来到此地后会分成两路,一路向西南至沙洲,再沿沙漠南缘继续西行,另一路则是向西北去哈密力,再沿天山南北前进。
往年间,这个季节不热不冷,正是商旅最繁忙的时候,瓜州城里里外外都无比热闹。然而到了今年,这座城市却一片死寂——城市只余一片焚烧过后的残垣断壁,废墟中随处可见烧焦的干尸,城外还到处散落着被秃鹫啄食后的白骨,字面意义上的死寂。
“这……”
史正业下士搬开一块大石板,本以为下面的地窖里会有些藏着的粮食,没想到却只见到了几具小孩子的尸体,倒没被火烧到,但都面目肿胀且青紫,显然是窒息而亡。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跳下去将他们搬了上来,送到了外面的街上。
这条狭窄的街道上,还有其它穿着军服的华夏士兵正在两旁的遗迹中翻找着可能存在的地窖和粮食,但大多一无所获,倒是顺手找出的遗体在街边排了长长一行。史正业把自己的发现放到队尾,然后抬头看着周围这一大片废墟,叹道:“造孽啊!”
他们是华夏陆军第三机动旅下属的士兵,七月底在西北师指挥下伴随友军向西北进军,一路上孤悬的元军大多传檄而定,一直到河西走廊地区才遇到成建制的抵抗。不过,比起这些军事上的抵抗,给夏军造成了更大阻碍的是地理环境。
在西行的道路上,南边是高耸的祁连山,北边是茫茫的戈壁沙漠,只有中间窄窄一条河西走廊有相对充足的水资源,能够供养一定的人口和农业,为来往商旅提供补给。自古以来,这条河西走廊便是沟通东西的战略要地,元朝建立后为之设立了甘肃行省专门管理。然而为了防备夏军西进,驻甘肃的禾忽部元军进行了残酷的坚壁清野,将即将收获的农田连着城市粮仓一起毁灭殆尽。
夏军到来之后没法就地取得补给,只能从后方运来粮草,进展极为缓慢。瓜州这样的遥远西方,大规模的军队恐怕两三年内都无法进驻,更不用提攻略西域了。今日史正业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是旅部派了一个连过来侦察情况,如果在废墟中没法搜集到足够的补给,过几天就要向东撤离了。
搜集补给并不容易,禾忽的部众在焚城之前就在城中大肆劫掠了一番,居民存粮大多都被糟蹋了,大火过后更是所剩无几。到现在,只有一些藏得严实的地窖可能还有残余的粮食,但藏得严实也就意味着不好找,几十人忙活一天,找到的东西不一定能够一天消耗的。
今天史正业所在的这个排收获不大,倒是收拾出了不少遗体,眼看着也要到正午了,他们便结束搜寻工作,将遗体运到城外掩埋起来,又把找到的不多的食物送到了城外营地里。
营地建在城东,傍着一条小河,河两旁原本是即将收获的农田,现在却一片焦黑。这个连的三个排各有分工,一排进城搜寻,二排向外围散开侦察,最后的第三排在营地驻守。现在进城的回来了,营地里也升起了炊烟,就差侦察的回来吃饭了。
不过,眼看着太阳升到头顶又开始偏西,二排都还没回来。
史正业拿着饭盒,站起来朝外围看了一圈,嘟囔道:“怎么回事,还能是外面撒了野,忘了时间不成?”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北方就出现了马蹄卷起沙尘的踪迹,哨塔上敲锣示警起来,留守的二排派出人马前出查看。过了一段时间,两队人马相遇,确定对方确实是侦察归来的三排。
“怎么回事,晚归了这么久,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二排长一见面就对对面喊道。
三排长策马前出了一段距离,然后往后一指,道:“确实遇到点人,耽误了一点时间,不是坏事。”
二排长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边的队伍之中不光有穿着军服的士兵,还有几个穿着杂色袍子像是商人的人,都灰头土脸一副疲惫的样子。
“他们是?”
“从哈密力来的,元人内乱了,得赶紧回去发电报才成。”
……
与此同时,宁夏郡,应理县。
应理县即后世中卫市,位于黄河几字弯的西南拐角处,也是黄河水文的一个过渡点。自应理往上,黄河沿岸多山区,水路曲折激流,基本没法通航,而下游区域则水流平缓,自古以来就有成熟的航运。因此,这个应理便成了传统的黄河中游段航运的西部端点,今年夏军开展大规模的对元作战,在西北方向相当依赖于黄河水运,应理也就作为重要的物流基地被经营起来。
如今夏军已经进入关中,收复了长安,但应理基地非但没有冷清下来,反倒更忙碌起来。因为夺取关中只是战役的一部分,接下来夏军还需要控制西边的河西走廊,进可攻退可守,为未来战略打下基础,才能算取得阶段性成功。而要向河西走廊进发,后勤补给是重中之重,应理这个物流基地自然也就更显重要了。
今日,又有一行商船从下游而来,抵达应理码头,将物资搬运下来。较特殊的是,这次随船到来的货物不仅有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