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元年,9月3日,哈密力。
“什么,昔里吉反了?”
真金收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震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白天,驻八谷口镇的段宽接引到了一行从金满城奔逃而来的信使,收到情报后大惊失色,一方面点起自己的部属阻拦追兵,另一方面派人带信使换了马继续向哈密力疾驰过去报信,终于连夜把人送到了。
真金披上袍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议事厅中,见刘好礼、石抹明里等文武官员已经在了。他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中间的地上还坐着几个灰头土脸的兵丁,现在正一手拿着大饼,一手拿着水筒,狼吞虎咽的吃着。
见真金进来,官员们立刻行礼问候,地上的几个兵也慌忙跟着站了起来,但嘴里鼓鼓囊囊的喊不出声来,一时弄得很尴尬。
真金看了看他们,摆手道:“诸位壮士辛苦了,先吃饱了再说!”然后又对刘好礼说道:“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得先把枪抓好了,让兵将们赶紧动起来,守好哈密力城,立于不败之地再说!”
刘好礼立刻回道:“殿下,之前周万户和拔都万户已经出城召集兵卒了,只要您下调令,便可调兵入城防守。”
真金吁了一口气,从贴身处取出几枚令牌,然后又点来两名武官分过去,两人拿了令牌便立刻往外出去了。
这时,真金看了看坐回地上吃饭喝水的信使,又对刘好礼问道:“之前你们问出什么来没有?”
刘好礼神色凝重地说道:“现在知道的是,昔里吉纠结了好几家宗王,突然发难,冲入金满城中,囚禁了那木罕大王。金满城那边,那木罕大王亲领的兵力不多,其中大部分没反应过来就被缴了械,唯有一小部机灵的见势不妙,派了这些壮士过来报信。他们一路被昔里吉的人追杀过来,可不容易了。”
“昔里吉!”真金拳头攒紧了,“枉我兄弟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这狼子野心的竟然如此无耻!”
刘好礼也气愤地说道:“据说,之前我等被安排来这哈密力,就是因为昔里吉的怂恿。现在看来,他是早有反心,故意将殿下您调开,就是为了对付那木罕大王啊!”
真金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道:“可恶!我大元,我父皇,对昔里吉他们可不薄啊,为何到头来要用上他们了就反了?”
这时,一个本地文官低声说道:“殿下,其实在今年之前,宗王们就对朝廷很不满了。他们觉得自己的地盘都是自己打下来的,朝廷整天从他们那征兵征粮,还要调动他们打仗,很不自在,常抱怨。如今中原大乱,恐怕他们并不觉得是多大的危险,反倒觉得有机可乘了。”
真金听了,又骂道:“一群蠢货!夏军的威胁近在眼前,这时候闹内讧,不是给敌人递刀子吗?”
刘好礼摇头道:“或许是觉得甘肃坚壁清野了,夏军一时也过不了,所以就趁机发难了。”
真金讪笑道:“呵,真以为有大漠阻隔,夏军就打不过来了?到时候一盘散沙,这些混账的土皇帝又能做得了几时……嗯,大漠?”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按着太阳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禾忽!”
他在堂中激动地走着:“昔里吉他们敢拿大漠做依仗,肯定是跟禾忽通过气的,那么禾忽多半也有问题……不好,赶紧派人去防备东城!”
话音刚落,厅外就有告急的声音传来。
“报——!”
一名亲卫匆匆闯进大厅,然后对真金半跪着报告道:“殿下,不好了,城东的禾忽军无令起营了!”
“反了,都反了!”真金一拍巴掌,狂怒地吼道:“快,着人封闭城门,上城防守,万不能让他们趁乱闯进城来!”
……
禾忽确实跟昔里吉达成了密约,一起造反,铲除安西省的两个皇子,从此几个宗王各自割据一方,逍遥快活。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双方隔着八百里路,沟通不畅,时机上出了岔子,消息走漏到了哈密力。
真金从漠北一路逃到安西,别的本事没有,却养出了一份兔子般的直觉,一有风吹草动就蹿了起来。他和他的部下收到消息后立刻着人准备城防,虽然在他们自己看来忙中生乱不尽如人意,但黑夜之中禾忽的部下也没法动作利索,还是堪堪把他们拒止在了门外。
但也这算不上什么好事,禾忽进不来,真金也出不去,被困在这哈密力城里几乎等同于绝境——都到了这时候,哪里还有援军能来救呢?
9月4日。
“真金,老实认命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昔里吉已经把那木罕拿下了,不久后就率大军过来攻城了,现在开城投降还能饶你不死,等到时候就只能被马蹄踏死了!”
真金看完禾忽送来的这封信,倒没有太过生气,只是随手扔在了地上——他一夜未睡,该发的火早就发过了,现在这时候再发火也没用了。
他合上眼思考了一会儿,又睁眼用遍布血丝的眼球扫了厅中群臣一眼,压着嗓子说道:“我是万不会向叛贼投降的,但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我们如今虽能坚守,却也孤立无援,是守不下去的。关于此局,诸位可有什么谋略吗?”
文武群臣同样忙活了一夜,现在一副焦头烂额灰头土脸的样子,听了这个问题更是倍感棘手。现在能堪堪维持住城中秩序都不容易了,那还敢想找什么生路呢?过了好一会儿,都你看我我看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