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却被用心地用近似色的布去缝补,看上去倒也不违和。
后世的时候,丁樘看过一篇讲民国名媛小姐进入新中国后,无论什么困苦情况,总要花钱去喝一杯茶,乃至在那特殊的十年也要如此。那个时候,丁樘只感觉到浓浓的小资情调,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但是他在这个老太太身上看到的那份讲究,却使得丁樘相信,这不是什么虚假的情调,而是对生活的不放弃和希望。有了这样的态度,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她不愿意如同乞丐一般随手接受别人的好意,又为什么听到可以让孩子们读书时那般高兴。
若是对生活没有了敬畏与期待,只怕这个老太太在这种环境下,也早就变得和那些乞丐没有什么分别了。从这个角度看,她是值得尊敬和学习的。
见到老太太,丁樘先一步叉手躬身道:“见过姑奶奶,姑奶奶可还认得晚辈?”
老人往后退了几步,又眯了眼睛,才好似勉强看清楚丁樘,他操着沧桑的声音道:“可是丁三老爷家的孙子?”
丁樘再度躬身一礼,道:“正是晚辈。”
“快,快请进,屋里寒酸,没有什么招待孩子的。冬里剩了些枣干,我去拿来。”
丁樘连忙制止道:“不劳烦姑奶奶上心,还请坐,我只是有些事情来问问。弟、妹何在?”
老姑奶奶闻言,却不停歇,依旧往屋里走,去拿枣干,嘴里还道:“他二人去帮他表老爷收粮帮工去了,这会还没回来。少爷可是有什么事情?还是先进来坐下说吧。”
丁樘拦她不住,只能任由她去找枣干,自己则带着进宝进了屋子。与那日和丁淳一起到访相比,似乎又少了些什么,想来为了凑入学时的那一袋粮食,老姑奶奶又变卖了一些东西。
丁樘命进宝将带来的礼物放在缺了一个角,却被垫的稳稳当当的方桌上,然后找了一个末座就坐了下来。
姑奶奶进去翻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黑乎乎的,竟完全看不出是枣干。
姑奶奶还要过来送,丁樘连忙起身扶住她,道:“姑奶奶只管坐好,我不劳烦您老人家操心的。”
老太太这才坐下,将拐棍靠在椅子边上,开口问道:“不知道小少爷来这里有什么事?可是我那不成体统的孙子不看造就,闯了祸事?若是如此,少爷和老师只管打他骂他,老妇我是半句回嘴的也没有,待他回来,我还要打骂他。只盼你们能消消气,容他多认得几个字。”
丁樘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元哥儿在学堂里刻苦的很,姑奶奶切莫要误会了。”若要真的让刘靖元白白讨了一顿打,那就是不该了。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又问道:“若不是因此,那少爷来寒舍又是为了什么呢?”
丁樘指了指桌上的布袋道:“是为了这回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