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璠闻言,连连点头,道:“瞿县令说的是,平日里太过忙碌,以至于无暇行走乡间,确实是疏忽了。”
“哦?王知府这话是说老夫一介清流,未做过堂官,不懂得尔等辛苦了?”
“不是不是……大人误会了。”
“好了,不用说了,此事本官自当会如实上报都察院。虽说我不管南畿监察,却也有纠察之责。至于会不会影响你考课,那就交由台谏吧。”
闻言,王璠浑身一软,只差没有跪下来了。虽说这不算什么大过错,但是什么问题被御史官一说,小错都会变罪过。更别说与考功挂钩,那些考功司的官员,恨不得俩眼睛盯在你身上找错处呢!
所以说为什么御史官虽然位卑,却依旧被百官忌惮,正是由此。王璠虽然心内极度害怕,但如此多的僚属在此,他也只能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还打算事后再与戴珊求情。
丁樘居于屏风后,暗笑这位府尊的段位实在太低。很明显戴珊是在借他立威,而知县也是在踩他巴结着戴珊。只有他自己浑不知其中道道。
不过这位知县看样子是个阴人,以后如果打交道,当要小心一些。
这时,丁樘又听同知张叔豫道:“我知学政大人是埋怨府尊于府学之事,只是此事实在也怪不上府尊。去岁陈明府转调他处,府学也未竣工,一把烂摊子就落到了继任的王明府身上。下官亲眼瞧着明府夙夜忧叹,实在不是刻意耽误学政之事的。”
丁樘听罢,暗道这位张同知是一个厚道人,他估计也不是不知道戴珊是何意思,但是他依旧站出来为王璠说话,且并未触怒戴珊,可见也算处事圆滑却不失良善之心。
倒是戴珊,闻言道:“王知府到任一年,缘何府学之事还未落成?一味诿过前任,岂是处事之理?”
同知又道:“大人,实在是府内财政周转捉襟见肘。往昔陈明府在时,那是他自己垫付的,陈明府走后,也还惦记着府学,不时也会寄付一些,只是终究杯水车薪,而府内也实在没有许多银钱,这才耽搁下来。”
戴珊疑惑问道:“南直州府尽皆富裕,至于安庆,朝廷也未有报灾,缘何财政周转不济。”问完,似乎觉得有些越权,戴珊又道:“哦,只是寻常私聊,不是公事,张同知若是为难也可不说。”
“大人问话自是无妨,好叫大人知道,湖广道遭逢大灾,安庆也受牵连,这两年收成实在不嘉,是故夏税、秋粮,乃至折纳尽皆大打折扣。而朝廷顾忌湖广民乱,免税额度尽皆摊给了湖广武昌等府。而安庆却并未有此善政,报留奏疏上缴至南畿户部,也皆不批准,还要如往常留滞一般。只是上缴额外之后,留滞赋税自然不足,却还要交还往日欠下的,这才如此困难。”
张同知噼里啪啦说出许多难处,倒真叫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戴珊并没有主持地方的经验,也分不出真假,便也不好再过多追究,只含糊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原样上报巡抚,让巡抚大人去与户部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