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查的裂缝,触目惊心。
顾醒终于挣脱了陈浮生的阻拦,可他这一次却没有对向绿衣女子,反倒朝着老黄头怒色道:“老黄头,你竟然是这种人,亏我还一直将你当长辈看待,是我顾醒瞎了眼,才能着了你的道!”
陈浮生不知顾醒为何如此,老黄头更是一脸震惊,但随即转念一想,心中便已了然。顾醒在言语中不住地朝他挤眉弄眼,似乎有意让老黄头配合着演出戏。
老黄头立马跪下痛哭流涕,眼泪在满是沟壑的脸上决堤,声嘶力竭道:“小人知道错了,这次回来,便不会再走了!”
旅绿衣女子闻言一震,随即颤声道:“所言当真?”
老黄头这才发觉自己失言,却一时半会无法圆回来,只能重重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回来了,便不会走了。只不过,还有件事,想麻烦您。”
绿衣女子眼角泛起点点泪光,“无妨,先起来说话。”
陈浮生和顾醒立马跑过去将已是瘫软的老黄头扶了起来,站定后老黄头才姗姗而言,“这两人乃是我中意的后辈,只是一人身患旧疾,命悬一线,一人内劲全失,形同废人,只能请您出手,就他们二人与水火之中。”
说着老黄头左右一拉,三人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似乎已是濒临绝境,不得已而为之。绿衣女子打量了三人片刻,转身拂袖而去,临行前留下一句,“快些跟上,若是晚了,便不救了。”顾醒和陈浮生闻言一喜,连忙搀扶老黄头起身,三人快步跟上,消失在云遮雾绕的山峰之间……
走入淬鸦谷,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与顾醒成长之地“孤啸山庄”竟有几分神似,不觉生出亲近之感。老黄头瞧着此间的一草一木,也生出了恍如隔世的错觉,三人拾阶而上,走了不过七七四十九步,便来到了一处巍峨庄严的大殿前,刚才那袭绿衣,正端坐殿上。
三人正欲抬脚入内,门内却走出两名黑衣人,抬手阻止,“请贵客脱靴!”
老黄头一拍脑袋自嘲道:“是了是了,多年未曾回来,竟是把规矩给忘了,实在有些唐突啊。”说着便招呼顾醒和陈浮生脱靴,两人不敢怠慢,快速脱下靴子,就往里走去。
三人并肩走入大殿,殿内两排白玉巨柱顶梁立地,大小质地竟是一般无二,似乎取自同一处。老黄头瞧见两人目光,不无得意地说道:“这巨柱乃是老夫当年……”
未等老黄头把话说完,殿上绿衣女子便已开口打断,“赐座!”
两侧白玉巨柱后分别走出几名黑衣人,端在一张古朴小凳,放在三人身后,并将三人一把按了下去。老黄头左顾右盼,似乎有些不悦,却没有说什么,只得乖巧坐下,一副初入私塾的蒙童模样。
绿衣女子瞧见此景,不觉轻笑出声,“黄万里,可曾记得,这不成文的规矩,乃是你一时兴起所致,我也觉着好玩,便一直延续至今。”
老黄头闻言轻咳了两声,也不答话,只是一阵憨笑,不知是记起还是没有记起。
顾醒得了这片刻空闲,这才有机会打量此处。竟是没想到,这处大殿从外瞧来巍峨庄严,其内却颇具匠心,与外看来,有着天壤之别。
入门所见的玉柱上,初看并无稀奇,细细瞧来竟有一句句诗词镂刻其间,随着光影交替若隐若现。而大殿穹顶之上,还用彩釉描画着敦煌飞仙,一名名身材婀娜,身着寸缕的仙子,有的手持琵琶,正在弹奏,有的举着竹笛,敲在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兽头上,还有一名仙子背对着众人,未着寸缕,意态阑珊。
当顾醒收回视线,不禁感慨,这一幕幕栩栩如生。若非二十年以上的笔力,决计无法描绘出此等雍容华贵,美轮美奂的奇美……
而玉柱两侧黑暗中,此时已燃起点点烛火,烛火并无甚稀奇,而是烛火下撑着的铜台,竟是孩童嬉戏的模样,映衬着烛火摇曳的火光,栩栩如生。若是不仔细瞧来,或许一眼之下,还会瞧错几分,将这铜台当做真的孩童……
而那些黑衣人藏身玉柱之后,不曾有一点身形现出,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似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几人,让人不寒而栗。只是这种压迫却似乎是来自自身,并非那些黑衣人,着实有些奇怪。
当顾醒回头望向大殿之中的绿衣女子,在那一瞬犹如被蝎尾锥心一般,不敢与之对视。而眼中更是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惶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