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回建康,诸事千头万绪,按理要去后宫拜见一下四位先帝时的妃子,那都是有皇子有封号名份的,还有些没封号的也有,但色晚了就不合适,刘义符想想作罢,在陈裨的引领下直往太极西。
那里曾是先帝常视事接见臣属的地方,有时批阅奏书到夜深他不会回宫,因在西北侧有一处偏的寝,有时也作午休之用。这头几晚上,刘义符打算暂住在那里。
太极西所处的台基比正要低一点,布局呈直角状,北面七列室与正平齐,坐北朝南,转角后的南面十二列堂则坐西朝东,正三层,偏则是两层,看上去要低矮很多。相对的东偏也是一样,众多的房舍多半是空着的。
历代宫官衙分列一直是前堂、中庭、后寝和左右厢,不过偏没有后寝,正中大堂门头挂着“景阳阁”的横额,其余厢房是书房、棋室或一些特别用途房间。据先帝开国,偶尔还会与近臣悄悄地玩几把樗蒲,棋室就是了。
刘义符登上高高的台阶至西前,牛默已安排了班剑侍卫们值守,远远看到郭叔融、高道谨、庞咨、贺安平五人正站在廊下谈论着什么,见他上便一齐上前见礼,寒喧几句,刘义符唤陈裨、牛默引往南侧书房。
这里常值的黄门竖一个也不见,大概是被牛默先打发走了,书房内倒是打扫得很干净,几人刚落座,陈裨也不知是从哪里端着一托盘茶水进来,给几人一一奉上,想来这偏还随侍有一些杂侍竖人。
“细算起来,这次战事比想象的快,倒是极大的节省了钱粮人力,这样对新复的秦陇之地就无甚影响,可完全腾出手来。”
郭叔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又道:“刚听贺将军言,幕府山下南琅琊郡城内,王弘近支王昙首、王球,并前年殒于彭城的王淮之、王韶之等家属共七百余人已潜逃,不过侨迁的颜氏、江氏几家同居一城,倒并未作乱,局势已得到控制。”
“那依郭长史看来,此处侨郡是否可撤置?”闻弦歌而知雅意,郭叔融一,刘义符就知道他意有所指了。
“必须撤除,部份人口最好迁往江乘、丹徒诸县安置,琅琊、兰陵、东海、东莞诸郡,皆是青兖侨族,暗地里有抱团趋势,聚居在京北非善事。”
刘义符微微颌首,后来的齐、梁两朝皆为萧氏,其后族多为王氏,即算是经历了侯景之乱,南陈时王氏仍有相当强的影响力,并不是一定无端灭其族,但一定分化瓦解他们。
“色晚了,各位也都累了,宿卫安排,兵力分布,以及投诚的军况吧!”
高道谨看了庞咨一眼,从袖袋里取出一卷文书递给了陈裨,转递到刘义符案前,于是庞咨便回道:“充当宫城宿卫的是第九军、十一军,荆州郡兵一个军,水师一个军,主要接管的是南部半城,城北四门及乐游苑、鸡笼山一带是沈庆之和杜氏兄弟,西郊沿江是道序将军,东郊青溪河东岸是诸宗王府邸,并未驻军。原留守军安守各处,只派将领加以监督。”
“暂时即如此吧,宿卫重新部署调整,恐怕要到郊祀之后,没有一个月还处理不过来,待毛司马与中府官员赶来,再共议章程。”
几人告退刚走,陈裨适时问:“官家!可要传膳沐浴?”
“簇并无御厨,从何处进膳食?”
“后宫王修容派了人来服侍,奴婢没敢接收,王修容又派人来,送些衣食被服和水。”
“王修容?”
真是好巧不巧,这位王修容是先帝九嫔之一,更是王导之孙王谧之女,与王惠、王球皆是同辈。起来这其中有段渊源,当年老刘未发迹时好蒲,欠下豪族刁逵三万赌债还不上,被刁逵抓起来绑在树上鞭打,而这刁逵恰恰就与王谧是好友,被王谧来访撞见此事,替刘老合免了这笔钱。
后来老刘平孙恩、桓玄之乱渐渐崭露头角,王谧以女嫁之,后被封为修容,生下彭城王刘义康,也正是刘义康与王氏有这层关系,后来一度拜相,也因此骄狂而被杀。
想到这些,刘义符有些明白了,王修容这是在示好,真正细究起来,王谧在五氏家族中是四房,也就是庶房,而王弘和王昙首是嫡长房,王华更是六房,若再算些其他姻亲关系,那就更复杂了。真是剪不断,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