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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下官惭愧(2/2)



    甘奇自己接话:“曾相公谬赞矣,家国大事,社稷之重,岂能因一己之私废之?”

    这句话一说出,司马光面色臊红,这话不就是他用来骂甘奇的吗?不就是为了这句话他要与甘奇割袍断义的吗?

    没人附和,曾公亮也要接着夸:“我大宋有甘相这般的文武之才,社稷可安也!还请陛下下旨,就按照甘相说的办!”

    赵曙连忙说道:“准,准了,就按照甘相之策来办,文老相公,还请枢密院速速去调兵符大印,军令立出,调兵遣将,速速开拔!”

    文彦博面色复杂,拱手称是。

    “朕在东京,只等甘相凯歌!”皇帝赵曙,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满意,钱粮解决了,军队解决了,领兵主帅解决了,顺利得超乎想象。

    甘奇也不多言,上前拱手,便道:“请文相公下令,调拨几人入军中听用。军将种愕、枢密院编修章楶,还有原皇城司押官李明。”

    文彦博抬头去看皇帝。

    皇帝赵曙大手一挥:“允了!”

    甘奇再一拱手:“那臣就告退了,去军营点兵,还请文相公把兵符大印都送到军营来。”

    赵曙下意识点点头,甘奇已然退去,说走就走。

    满场众人,皆目送甘奇离去,一个个不知说什么是好。

    朝堂之上的氛围陡然有些怪异起来,甘奇都消失在大殿门口了,所有人目光都还未从门口收回来,更没有一个人说话。

    倒也不知众人都在想什么,连皇帝也就这么看着,还轻轻叹气。

    似乎在这么微妙的时刻,许多人都觉得这个朝廷对甘奇有亏欠,也有人觉得甘奇太过自大,行事作风,完全没有一个臣子该有的模样,少了一种谦卑与恭敬。

    依旧还是曾公亮打破了此时的沉默,开口笑道:“陛下,甘相一去,西北无忧矣,该着急的是党项人了,此一战,保西北二十年太平不在话下。”

    赵曙点着头:“嗯,那便散朝吧,各部衙门都配合着甘相,筹措粮草之事,大家哪怕出不得钱,当也要出力,不可懈怠。”

    退朝了,皇帝转身就走,众人也慢慢退去。回书房的路上,皇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堵得人有些难受,许是因为心中也起了惭愧,也许是因为刚才甘奇的风范太甚,仿佛一出手,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仿佛甘奇比他这个皇帝还有能力,就没有甘奇办不成的事情?

    这种感觉,不是一种好感觉。

    那司马光,慢慢走出皇城,左右看了看,也在长吁短叹,口中喃喃一语:“这叫什么事?”

    这叫什么事?

    一句话语,两种心境。

    军营之中,号角已起,七千骑兵呼啸之间聚集而来。

    将台之上的甘奇,眼神扫视左右,威严已出,各部军将上前汇报之后,只等命令。

    甘奇左右巡视几番,板着脸,只说一句话:“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一下,明早开拔,打仗。”

    “遵命!”声音震天在响。

    甘奇翻身上马,就走。

    军营门口,李明刚刚赶到,见得甘奇,连忙大礼拜见:“多谢甘相公抬举!”

    “不必谢我,速去报备,今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明日开拔。”甘奇话音还在,人已然打马而过。

    李明再拜,起身看着飞奔而去的甘奇,自言自语:“有幸,有幸识得甘相公,祖宗保佑,让我此番随甘相公立功而回,加官进爵,光耀门楣。”

    章楶,从枢密院抱着一大堆兵符印鉴到得军营,与史洪磊报备交接。

    甘奇回家,也开始收拾东西,挂在木头架子上的甲胄,取下来擦洗干净,换洗衣裳,也要打包好。

    甘奇先开拔,却还要留人在京城办事,筹措粮食,汴梁城大,交通方便,得在这里卖一批粮食,然后一路西北去,一路买,一路买一路往军中送。

    东京筹粮的事情甘奇准备交给章楶负责,不过甘奇还有一个帮手,朝廷派的韩绛,行路途中,韩绛负责这些。

    钱,甘奇有,却多在燕云,大批量的钱财,甘奇压根没有运回汴梁,但是甘奇自己还是有点钱的,先用上。自家宅子里的地窖打开,甘霸带着人,立马就给搬空了。

    夜里,甘奇还在忙碌着,安排一应事情,各处掌柜来了,章楶也来了,钱交给章楶一部分,各处掌柜帮着章楶干活。似乎完全不需要朝廷插手一样,甘奇自己就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大军先行,粮草一边走一边往军中送,走到哪里也在哪里买。大宋境内,就是这点好,民间富庶,有钱哪里都不愁吃饭。

    却是忽然门房来报:“主人,御史中丞来拜。”

    有些意外,甘奇摆摆手:“请进来。”

    御史中丞司马光,走进了甘奇家的前厅,前厅里无数人都在听着甘奇的各种安排。

    司马光进来之后,摇身一拜,却也不近前,只等甘奇把事情都安排完。

    又过得一个多时辰,夜半时分,甘奇家的人才慢慢散去,只等明天各做各事。

    司马光也才上前一拜:“见过甘相公。”

    甘奇看着司马光,说道:“你来之前,想来当是犹豫了许久吧?”

    “下官惭愧!”司马光直接答道。

    “不必惭愧,咱们二人,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甘奇答道,他似乎也知道司马光来干什么。

    “下官来此,便是要收回上午割袍断义之语。”司马光这一点还算君子。

    甘奇不置可否,只道:“别收早了,许有一日,你还得说这般话语。时候不早了,你回吧。”

    司马光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也不多言,躬身一礼:“下官告辞。”

    司马光,就是这个时代,也代表了这个时代。

    甘奇终究会打破这个时代,所以甘奇知道,两人永远不会是同路人,今日司马光收回去的话,来日还得说出口。

    这些与个人情感无关。也不是司马光一句惭愧就能改变的。

    时代的步伐,历史的车轮,正在滚滚向前。

    再回汴梁的甘奇,必然锋芒毕露,以最强力的手段,开始去做他心中早已想定的那些事情,再也没有人能真正阻止他,皇帝都不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皇帝也已经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