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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2/2)

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罗艺却缓缓转头,望向罗成,低声道:“成儿,还有些事,要转告你……”叔宝见罗艺身受重伤,又不肯进瓦岗救治,生命垂危之际,定有许多话要对妻子和儿子说,当下强忍住心头悲痛,跪在地上向罗艺夫妇躬身道:“姑父、姑母,受叔宝一拜!”说罢拿起双锏,起身离开。罗夫人早已泪水涟涟,泣不成声。罗成见了父亲情状,又听到母亲的哭声,心寒更甚,惊悸无比,不敢相信父亲竟就要离自己而去,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颤声道:“爹,不要啊……爹!”慌忙将罗艺的身体轻轻放倒在地,好让他更舒服一些。只这么动得一动,罗艺便已喘息不止,面色更加苍白。罗成紧紧握着罗艺的手,只是一声声唤着爹。罗夫人低头垂泪。十八骑静默无声,在旁边跪成一排静静地望着罗艺。罗艺的眼神开始虚浮涣散,他望向儿子,声音轻的好似要飘散到空气中:“你和叔宝一样,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判断是非的标准,爹都明白……当今皇上失德……咳、咳……但身为朝廷重臣,最重要的……就是尽忠……皇上有何不对的,我们可以上书……咳咳咳……为什么一定要抛头颅……洒热血……大动干戈,生灵涂炭……难道这些……就是你们年轻人的理想吗?”罗成双眼红肿,一想到对父亲讲过的那些话,又是后悔又是心痛,手中握得更紧,轻轻摇头:“爹,成儿没你说的那种伟大理想,我不过……来这里是……”罗夫人见罗成停住了不说,又见他神情痛楚,以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轻声问道:“什么?”“只是为了个‘情’字……我不辞辛苦,背井离乡,只是想和冰冰在一起,因为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我知道,我这么做,太自私……”罗成眼神酸楚迷离,呆呆地望着虚空,越说越是痛心,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至不闻。罗艺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柔色,向罗成道:“成儿,你爹我虽然愚忠,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侠义心肠……拿出来……”说着眼睛望向了罗夫人。罗夫人轻声道:“我知道。”从身旁包袱里又拿出了一个小包裹,递向罗成。罗成接过正要打开来,罗艺突然激烈地大咳几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罗成忙停了手里的动作,扶起罗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罗艺的眼皮渐渐沉重,强撑着一口气道:“成儿,里面装的,就是单雄信家人的骨灰……我将其家人的尸体火化了,你交给他们……还有,我自小长于大漠,我死后,你将我葬于大漠……”罗艺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干涸嘶哑,听来令人心惊。罗成大声痛哭,一面伸手抚着罗艺的胸口一面道:“爹,爹……你不会有事的!”罗艺喘息几声,续道:“成儿,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做有辱家门的事……要造反,都要造的有声有色……”一行泪水在罗成脸颊缓缓流下,罗成胸闷气堵,极力忍住,点头道:“我知道了。”“忠义两难全……忠义……两难……”罗艺喃喃叹着,还未说完,双眼阖上,头一偏,已然气绝。“爹——”“老爷——”罗夫人和罗成同时悲声大叫,紧紧搂住了罗艺的身子,罗成痛哭道:“爹,成儿不孝,成儿不孝啊——”十八骑默默地站起,向罗艺跪拜敬礼,即使心头哀痛,可此时此刻也是井然有序,丝毫没乱了分寸。夜色如此浓重,两人凄绝悲惨的哭声回荡在上空,久久不散……次日凌晨,罗成才红着双眼将罗艺的尸身带回了瓦岗,因罗艺宁愿死也不进瓦岗城,担架就只停在了城门口。而罗夫人悲痛之下昏倒,被送入了瓦岗城内救治。瓦岗众将早已得到消息,在城门前一字排开,均是沉默不语。罗成抱着骨灰盒走到单雄信兄妹身前,沉声道:“单将军,这是你家人的骨灰。”单雄信和妹妹对望一眼,缓缓接过,心神激荡之下眼圈微红,一言不发,带着单冰冰从罗成身边走过,在罗艺尸体前跪了下来。罗成看着两人,心里又是一阵抽痛,正呆立不语,徐茂公捧着一面旗帜走过来道:“罗将军,这是我们瓦岗对老侯爷的一番心意。”罗成沉默着接过,将大旗迎风展开,旗上鲜红的“隋”字随着大旗烈烈鼓舞,随风起伏。罗成忍痛肃容,将大旗盖在了罗艺的尸身上。十八骑一直笔直地挺立在罗艺的尸身旁,前后守护,一动不动。罗成想起罗艺的遗言,低声道:“燕云十八骑听令,将侯爷的尸首送往大漠安葬,立墓——大隋靖边侯罗公艺之名讳,以慰他老人家忠贞之愿。立墓以后,你们就地解散,回家吧!”“遵命,主公!”十八骑齐声应道,抬着担架转身,缓缓离去。罗成望着十八骑的身影越走越远,双腿一弯,直直跪了下来。心中蓦然大恸,身子猛烈地颤抖,低低地呜咽起来。紧咬银牙,牙根生痛也浑然不觉,极力忍住眼泪,身子渐渐弯下,伏倒在地……魏文通战死,隋军大败,剩余隋兵尽降瓦岗的消息传入长安,朝野震惊。杨广大怒,在朝堂上大骂已经死去的魏文通:“废物!白白损失了几十万的精兵!就算他不战死瓦岗寨,我一样会将他凌迟处死!”杨广眉间积着一层厚厚的阴云,沉着脸道:“传令下去,将魏文通一家卖身为奴……等等!年轻女子传召入宫!”瓦岗虽没被剿灭,但宇文化及听到杨林的四太保折损、全家获罪,心里却甚是高兴。杨广又喃喃骂道:“这个罗艺!忘恩负义!朕刚刚恢复他的兵权,他就将一十八骑的精兵全部投靠瓦岗寨!”他越想越怒,只觉瓦岗不除,难以消解心头之恨,冷声命令道:“传旨!召令靠山王,率领所有杨家太保;宇文化及,率领所有大内骁骑精兵,全国的精英,铲平瓦岗寨!!!”堂上众臣都是一惊,杨广此番恨瓦岗恨到了家,这样一来大隋兵力几乎是倾巢而出!宇文化及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计较,上前一步淡淡劝道:“皇上息怒,臣以为命靠山王前去征剿瓦岗,必然是徒劳无益,成都又走不开要保护京城……”杨广闻言恨恨地一拍大腿,不耐烦问道:“还有什么人选啊?”宇文化及道:“裴世基有个儿子叫裴元庆,尚未封官,皇上可命他为先锋,让裴世基带子出征,定能剿平瓦岗!”“裴元庆?”杨广疑惑地嘀咕一声,“朕怎么没有听说过?”“裴元庆年岁不大,可是力大无穷、武功盖世,有万夫莫挡之勇,在我大隋朝中,除了犬子宇文成都之外,他可为天下第二大勇士啊!”宇文化及很少这样极力夸赞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杨广稍稍有了一丝兴味,道:“朕居然不知道大隋有着这样的人才!好,宣旨,任裴元庆为神勇大将军暨大隋第二勇士,命裴世基为统帅,裴元庆为先锋,克日攻占瓦岗寨!”正在此时,堂下却突然闪出一人道:“臣宇文成龙有事要奏!”却是宇文化及的长子宇文成龙。杨广和宇文化及都微感吃惊,杨广道:“讲!”宇文成龙拱手道:“臣自就位以来尚未为皇上立功,今愿挂帅征讨瓦岗寨,请皇上恩准!”宇文化及一听,眉毛倏地皱了起来,眼睛扫向宇文成龙,隐含怒意。杨广却哈哈大笑道:“好!丞相一家人果然对朕忠心耿耿!难得你主动请缨,朕就改封你做元帅,统领裴世基父子,铲平瓦岗寨!”宇文成龙大喜,忙低头谢恩。他沾沾自喜,本以为这番定能得到父亲的赞许,没想到下朝刚一回家就遭到了宇文化及的一顿斥骂。宇文化及拍案大骂:“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如此贪功,你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你?!”宇文成龙心中甚是不忿,委屈道:“爹!我和成都都是武将,成都立了那么多的战功,而我连仗都没打过,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宇文化及伤神地叹了口气,道:“你只不过凭着我的势力,在朝中混了个一官半职,就凭你出去立功,你这不是白白送死是什么呀你?!”宇文成龙胸口大力起伏,极是不服,大声道:“爹,哼,您不要瞧不起我,我武功虽然不好,可裴元庆的武功不在成都之下,此次有他跟我出征,胜利十拿九稳,我也能立些战功,替爹爹增光啊!”“你懂什么啊?”宇文化及没好气道,“瓦岗这帮反贼极难对付!就是魏文通或是老杨林,跟他们打,也捞不到什么便宜啊!”宇文成龙顿时又是气愤又是不解:“那你为什么推荐裴元庆?”“我推荐裴元庆是为了坐山观虎斗,如果他立了功,就会加官进爵,就会感谢我,就会为我所用,可你这么一闹,把我的计划全打乱啦!”宇文化及越说越气,抖手跺脚,不住叹息。宇文成龙一怔,随即大喇喇道:“爹,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您的!”“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宇文化及怒喝一声,“你死了不要紧,你可别毁了我宇文家的名声!”“我……”宇文成龙见父亲说来说去就是不信任自己,加上平日被宇文成都的名头压制得久了,心里烦闷欲破,大袖一摆,气呼呼地坐在椅上,再也不发一言。宇文化及见宇文成龙不说话了,也不再责骂他,背着手在房里走来走去,神情肃穆,像是在想些什么。过得片刻,一个军士进来报道:“启禀相爷,您要准备的锦缎五十匹,黄金三千两,西凉大马十匹现已准备妥当,现在放在外面。”“好。”宇文化及微微点一点头,“马上备轿,我亲自托赵大人给送过去。”宇文成龙一时没听清楚,大为不解,等那军士走后问道:“爹,赵亮只不过是传旨钦差,你干吗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他呢?”“唉——不是送给赵大人的,是通过赵大人送给裴世基裴大人的!我要他好好照顾你!”“哦——”宇文成龙意味深长地拖了一声,满腹疑惑顿时化为无名怒火,堂堂一个元帅竟然要手下将领来照顾,这成何道理?点头道:“好啊好啊,您不用瞧不起我的,我一定会证明不必成都差的!哼!”说罢拂袖就走。宇文化及看着宇文成龙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山海关总元帅裴世基是一个世故精明的人,收到宇文化及的贵重礼物及亲笔信,当即知晓是什么意思,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他的儿子裴元庆却是个直性子,年少气盛,好武争强,因着武功高强难逢对手,又有些恃强而骄。裴世基还有一女,唤作翠云,听说父亲和弟弟又要出征打仗,不知去往何方险地,心里担忧,便到偏厅里看望父子两人,问道:“爹,我听说您跟弟弟又要打仗啦?”裴元庆一脸骄傲,道:“是啊,姐,皇上还封我为神勇将军,大隋第二勇士,这回我的武功有用武之地啦!”他突然眉头一皱,问裴世基道:“哎,可是爹,我不明白,你打了那么多仗,立了那么多功,皇上为什么不封你为元帅,却找一个武功又不好,又不会打仗的宇文成龙来做元帅呢?”裴世基无奈道:“谁叫他爹是当朝丞相,又是皇上脚下的大红人呢?”裴元庆一想,稍稍明白了些,道:“是啊!哎,爹,宇文化及为什么要送礼物给你,他信里都说些什么?”“还不是要求我保护他儿子,尽量不让他上阵交锋。”裴元庆一听甚是恼怒,道:“那还得了?我们保护他这个元帅,倒不如你做元帅!哼,跟这种脓包打仗,我不干了!”说着一挥披风,站起身来背转了身子。裴翠云看看弟弟,又看看父亲,几番张口,却不知如何劝慰。裴世基喝道:“你就是这个脾气!怪不得老跟上头翻脸呢!算了吧,皇上已经封了你的官,你就忍一下吧!”裴元庆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道:“才是大隋第二勇士,我才不稀罕呢!我倒要跟宇文成都比一比,看谁比谁强!”裴世基霍然站起:“武功谁强我不清楚,反正他爹比你老爸强!”“哼!又是裙带关系!”裴元庆斜眼往后一扫,心里大是反感。“你……”裴世基无言以对,他知这个儿子性格强、脾气冲,不喜这些官场作风,偏偏还伶牙俐齿,每每争吵到最后,都会弄得僵住。裴翠云见状,忙站起身劝道:“哎呀,爹,你们就别吵啦!你们争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出征去哪里,是高丽啊还是百越啊?”裴元庆转身道:“都不是,是瓦岗!”这时,他的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些,隐隐带了一丝兴奋。“瓦岗?”裴翠云一听,大是心仪,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哦,就是那一帮为民请命,圈地为王,和朝廷作对的那班人对吧?”“是啊!”“哦——”裴翠云突然道,“那岂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裴元庆一愣,大是不解,“哎,怎么会自己人打自己人呢?我们是兵,他是贼!”裴翠云甚感不忍,道:“我们都是炎黄子孙,何必大动干戈呢?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谈谈吗?”裴元庆哑然失笑,“姐,你不要老这么天真好不好?如果天下的事情都能用谈话来解决的话,那我练武干什么?依我看,拳头就是道理,谈不过就打!”说着拳头一举,眼锋向拳头扫去。裴翠云耐心说道:“弟弟,你不觉得,打仗是件很残忍的事吗?你们带兵打仗可以封官进爵,可是,受苦的却是老百姓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想法,反而被害死了!”裴元庆说不过她,眼里突然带了一丝狡狯的光芒,“姐,你老是这么悲天悯人,什么都可怜一番。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万一你再嫁不出去,下半辈子还要让我来养你啊?”“哎……”裴翠云话被堵在口里,嘴巴委屈地一撅。原来裴翠云身材甚是肥胖,裴元庆私下里经常以此取笑姐姐,此时看到她神情几番变化,正待笑出声,却被裴世基一声喝道:“元庆,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姐呢?”裴翠云得到父亲支援,登时冲裴元庆得意地一扬头。裴世基走到女儿身边安慰道:“翠云啊,你不要怪他,他不养,爹养,啊?”裴翠云向来疼爱这个弟弟,对于他的玩笑话自然不放在心上,笑道:“爹,他老是这样说我,我都习惯了。”一家正说笑间,一家仆突然进来禀道:“老爷,征讨大元帅派人传令,命你和二公子马上到城外大营相见。”裴世基一挥手:“好,知道了!告诉传令的人,我们马上就到!”当即吩咐裴元庆收拾行装,半个时辰之后出发。裴氏父子到得营外求见时,宇文成龙正在营内和主簿下棋,听到通报头也不抬道:“我一个时辰前派人叫他,怎么现在才到?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本帅现在有军机要事商讨,让他们二人在营外跪候,直到本帅传召为止!”那通传士兵正待出去传令,主簿却道:“慢!”向宇文成龙道:“元帅,裴氏父子怎么说也是有身份之人,让他们跪在外面不太好吧!”宇文成龙喝道:“你懂什么?这叫治军之道!这裴世基是沙场老将,必定会倚老卖老,今日初见,如不对他施个下马威,让他折服,日后又怎么会服我这个元帅呢?”那主簿不敢再说,但眉头微皱,心里还是甚感不妥。宇文成龙见主簿不说话了,还道自己的方法颇有功效,向通传士兵喝道:“还不出去!让他们跪下!”“是!”那士兵应了一声,出营向裴世基父子道:“元帅有令,命你父子二人在帐外跪候,没有命令不准起来!”“什么?跪候?!”裴元庆一听大怒,“他算什么东西啊?!”裴世基眉心紧蹙,突然喝道:“算啦,跪就跪吧!”说着左膝一弯,已然跪下。裴元庆见父亲下跪,也不好再说什么,强压怒气,单腿跪了下来。这一下跪,周围士兵登时议论纷纷,都不知为何竟然让总兵下跪。这些言语传到裴氏父子耳中,自然是极损面子的事,裴世基心志坚韧,不发一言,裴元庆虽满腹怒火没处发,却好歹还是忍住了。那通传士兵听到众兵议论,当即让他们闭嘴散开,四周虽安静了下来,但那一双双的眼睛盯在身上,比这灼热的阳光照在身上更是难受。天气本就炎热,裴氏父子身穿盔甲跪在外面,很快就汗流浃背,浸sh内衫。更没想到的是,这一跪竟然从大白天跪到了晚上,宇文成龙躲在营里,不知在干些什么,竟久久没有下令让两人起来。裴元庆只觉得膝盖又酸又麻,从左腿换到右腿,又从右腿换到左腿,不禁抱怨道:“爹,我们还要在这跪多久啊?宇文成龙在里面干什么啊,从午后跪倒现在,我们还要跪多长时间啊?”裴世基轻叹一声:“先别管,跪一会儿再说吧!”一个士兵端了酒菜从两人身旁经过,送入了营里。裴氏父子从午后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早已饿了,闻到酒菜香气,肚子登时咕咕叫起来。裴元庆看着那士兵走过,低声问道:“爹,你饿不饿?”裴世基道:“宇文成龙他们可能要吃完饭再跟我们见面,候着吧!”裴元庆大怒道:“哼!我们跪了一天,一口水都没喝过,他们却在里面大吃大喝的!”气冲脑门,性子发作,突然大喝一声道:“我不跪了!”站起身就向营帐冲去。“元庆,元庆……”裴世基大惊之下,也不顾什么军令了,爬起来就紧跟在裴元庆身后追去。裴元庆身形如火似电,奔进营中眼光一扫,凛然大怒,冲到案前揪起主簿的衣领一扯一推,接着一把掀翻了桌上棋盘。营内众人只见身影一闪,一个英挺少年已经逼到了跟前,不由惊得呆了。宇文成龙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人?”裴元庆随手从旁边筒中抽出一根令箭指向宇文成龙胸口,一脚往桌上砰的一踏,双眉倒竖,身子前倾逼向宇文成龙喝道:“你就是宇文成龙?!我告诉你,我就是霹雳火裴元庆!原来你是在这下棋啊——爹,他让咱们跪了一天——我看你是欠揍!”宇文成龙只感到裴元庆身上一股灼热气息迎面扑来,吓得一动不敢动,只张开嘴巴大叫道:“来人,来人,来人啊!”已经跟进营来的裴世基赶忙喝道:“元庆,滚下去!”拉住裴元庆手臂将他拖下桌来,急忙向宇文成龙抱拳道:“山海关总兵裴世基拜见元帅!还请元帅多多包涵!”裴元庆自被裴世基拉下来后一直背对着宇文成龙,咬牙切齿,极是不服。裴世基用胳膊肘撞撞裴元庆肩膀道:“元庆,还不快赔罪!”裴元庆怒火未消,霍然转身怒目相向:“赔罪?我赔什么罪啊?!”宇文成龙初时的惊慌已慢慢减淡下来,又见裴元庆有裴世基管着,稍稍放心,但还是畏惧裴元庆神勇,手一挥道:“算啦,大人不计小人过,但如果再犯,军法处置!”裴元庆瞪着双眼不答话,裴世基忙道:“谢元帅开恩!”宇文成龙道:“好啦,既然你们已经来啦,我们的人就齐了,那我们明天五更出发吧!”“遵命!末将先行告辞!”裴世基一抱拳,正欲带着裴元庆离开,裴元庆却猛然回头,满脸怒气,向宇文成龙指道:“宇文成龙,我告诉你!今天,算你走运!”裴世基伸手重重打在裴元庆臂膀上,握了他手向外拖道:“元庆,快走!走!”临到门前,裴元庆又回头狠狠瞪了宇文成龙一眼,这才随父亲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