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七回(1/2)

    在到冀州的路上,金甲对叔宝一直很照顾,当没人的地方,他就会帮叔宝把枷锁取下来,刚开始叔宝还认为不妥,在金甲的一再坚持下,他才谢着同意了。单雄信又已经派了人在路边等候,送来两匹好马,还送来了更换的衣服。一路上,不论是大大小小的寨子还是关口,只要有七省绿林会的人,都会及时地提供帮助或服务。叔宝认识单雄信这么久,直到这时也才真正明白了七省绿林会的管辖之大、影响之强,对于单雄信也更多了一层敬佩和感激。由于一路骑乘快马而来,不多时两人就到了冀州边境。这日,两人在路边的一个小茶寮里喝了茶之后,金甲才又替叔宝将枷锁锁上,抱歉道:“秦大哥,已经到了冀州边境了。这下又要辛苦你了。”叔宝知道金甲已经很照顾他了,哪有押解的官差对犯人如此周到的?因笑道:“金甲兄,别客气了。”金甲又唤来茶寮老板问道:“哎,老板,请问到冀州大营走那条路比较靠近啊?”老板道:“往北走就是了。我们最近这个边界,有一帮土匪在这里拦路抢劫无恶不作,我看你们还是多一点人上路比较安全。对了,刚刚才走了一队商队,大概十几个人吧,我看你们哪,尽快地凑上去结个伴好啊。”谢过老板之后,两人便沿着老板指明的道路快步向前走去。不多一会儿,果然看见了老板口中所说的商队,便加快步伐,不近不远地跟在商队后面。走了一会儿,叔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金甲兄,你有没有觉察到,这队商队有些问题啊?”金甲仔细打量道:“没有啊,没有什么特别啊!”“他们个个身形精壮、步伐沉稳,像是练过武功的。”金甲一惊:“你怀疑他们是沙陀盗匪?”“这个……”叔宝停下脚步,眼望前方,“我不敢肯定。不过为了方便,咱们还是小心点。”“嗯,好的,走吧!”两人提高了警惕,跟在商队的后面静观其变。突然,无数支暗箭从路边的长草丛中射出来,直击商队。暗箭无眼,后面的金甲和叔宝也受到了牵连,两人一面挥舞着手打落飞来的箭,一面躲入了路旁的草丛中。只听惨叫连连,商队的人身上腿上中箭,一个个都倒了下去。叔宝眼尖,看到那些人明明用手抓住了箭,可却假装倒在地上,不禁狐疑道:“这帮人怎么是假中箭?”突然间呼声大起,一帮黑衣人从草丛中冲出来,就要劫取这丰硕的果实。正当他们忘乎所以地搬取车上的财物时,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些“中箭”倒在地上的人,在一瞬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后面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一个丰神俊朗、面色冷峻的年轻人从地上站起,紧握长枪,转身扫视了几眼,对一个黑衣人冷冷道:“沙摩多,我已经追捕你很久了,你还不束手就擒,跟我回去!”那黑衣人眼珠转了几转,蓦地拐肘打中抓住他的人的胸口,撒开腿就向外跑去。叔宝看得分明,来不及细想,就从草丛中跳出向黑衣人追去。那年轻人见突然冒出一个身带枷锁的犯人,眼神一凛,也紧跟而来。那年轻人跑得极快,经过叔宝身边时,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手中长枪竟向叔宝挥扫过来。叔宝反应也是极快,跃起避过,跟那年轻人打斗了起来。沙摩多趁两人酣斗之际,又跑出了一段距离。年轻人一见,扔下叔宝,双足在叔宝的枷锁上一踏,竟从叔宝头顶跃过,跃到沙摩多前面,回身一扫,寒锋直逼沙摩多面庞。沙摩多见势不妙,想往回跑,却和叔宝碰了个正着。叔宝伸腿一扫,将沙摩多绊倒在地,一个翻身跨坐在沙摩多身上,让他无从逃脱。那年轻人也跃了过来,长枪一送,正好抵在刚回头的叔宝脸前。年轻人缓缓抬眸,眼里的寒意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惧意。但叔宝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人不会对他怎么样,于是也就定定地盯着他,眼里一片澄澈。寒风呼啸,吹得两人衣袂上下翻飞,两人就这样久久地对峙着。年轻人的眉头渐渐紧锁,似乎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枪抵着脖子时还能如此坦然;叔宝的眉头也渐渐凝住,毫无畏惧地回看着他,紧抿的嘴角衬托出脸庞坚毅的线条。两个人上来向年轻人恭敬地汇报:“报告小侯爷,我军杀匪十八、擒匪十二,我军两人受轻伤。”年轻人终于收了枪,将枪往地下一顿道:“好,都带回大营!”不再理叔宝,提着枪准备离开。叔宝叫道:“这位兄台,你的枪法矫若游龙,在下真的很佩服。”年轻人只是脚步顿了一下,睨了叔宝一眼,一声不吭地走了。赶过来的金甲不平道:“哎,这个人怎么这么没道理啊?秦大哥,你帮他们打盗匪,他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板着个面孔。哎,这位兄弟,这个人是什么人啊,怎么摆这么大的臭架子啊?”押着沙摩多的一个士兵道:“你们刚来不知道,他是我们的小侯爷,一天冷口冷面的,所以外号叫冷面寒枪!”说完就押着沙摩多走了。抓捕完盗匪,叔宝两人依旧跟在那年轻人的队伍后面,走了一会儿,叔宝突然想起来,问金甲道:“金甲兄,今天初几?”“哦,我们离开潞州的时候是十七,让我算算,哦,今天初八。”“初八啊!”叔宝突然转身朝路边跪下,望着天空道,“爹,今天是您的忌日,孩儿不孝,没有能够在家和娘一起拜祭您,如果您在泉下有知的话,就保佑孩儿能够逃过此劫,为您报此血海深仇!”不知为什么,年轻人回头再次看了叔宝一眼,正巧看到他跪下磕头的一幕,顿时满肚子狐疑。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冀州北平王府的小侯爷罗成,今日他又立了大功,一进门就急着汇报情况:“爹,娘!”罗艺夫妇正在牌位前拜祭,见到儿子回来,罗艺道:“看你这么兴高采烈,莫非今天出勤有什么收获吧!”此时的罗成便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面色不再冷峻,甚至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今天,我布下天罗地网,把沙陀帮的一群沙陀匪,全都给抓了!现在在大营中等候发落呢!”罗艺欣慰道:“好,总算没有丢我罗家的面子。沙摩多横行东北十六郡多年,一直神出鬼没,今日终于栽到成儿手上了。我自会禀告皇上对你多多嘉赏。你能够立此大功,对你将来的仕途很有帮助。你可千万不要松懈啊!”罗成皱了皱眉,“爹,我就想为民除害,根本没想过什么仕途远大。”罗艺一听就来气:“男儿在世志在功名,更何况你是将门之后,你不求精忠将侯之名,那你求什么?”见罗成不吭声了,他又放缓了语气,“成儿,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抓到沙摩多的?”罗成笑起来,“爹,你知道吗?我很早就已经查过沙摩多的一些资料,结果我发现他不大好吃,然后我就和部下扮成从江南来的丝绸商旅,而且我们一路还说我们收入甚多,哎,没想到他们还果真是上当了!”罗成越说越兴奋,早就忘了父亲的嘱咐,又开始手足并用地示范给罗艺看:“我们沿路排成二队一直往前走,走到路中间的时候,他们突然包围住我们,结果我们用计把他们给包围住了!但爹你知道吗?这帮沙陀匪还真是不知好歹,还死命反扑!还好我就一路使出我们罗家枪法,最后就用一招!就把那沙陀匪给押下来了。”罗艺一边听着,一边走到椅子边坐下。罗成也跟过来道:“哎,爹你知道吗?今天犯人当中啊,有一个从潞州来的,他虽然手负重锁,但是身手非常矫捷,对了,他还帮助我抓住了一个逃跑的逃犯。”虽然当时罗成没给叔宝什么好脸色看,但现在说起来可谓是有声有色:“你知道吗?他左脚那么一比,右脚那么一踏,就把那个沙陀匪给压在了脚下。对了爹,我觉得那个身形啊,小时候娘好像教过我,明天你挑囚犯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罗成转头看到罗艺眼中的不悦,这才察觉到自己右脚踏在凳子上,而右手伸出两支手指,正高举在空中。他忙端端正正地立好道:“爹,我说完了。”罗艺板着脸:“我说过多少次,说话就说话,报告就报告,干嘛动手动脚?”罗成套拉着脑袋回道:“孩儿谨记爹的教训。”罗夫人走过来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成儿,今天是你舅父的忌日,还不进去给你舅父上香拜祭拜祭?”罗成思量了一瞬,疑道:“哎,怎么这么巧啊?”“什么这么巧啊?”“我刚刚说的那个犯人,好像今天也是他爹的忌日。他回城的时候,还跪在路上拜祭呢!”罗艺夫妇对望了一眼,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但同时又觉得太不可思议。罗夫人问道:“这么奇怪,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不过明天审问犯人的时候,我一定让他说出来!”罗成说着说着又举起了右手,转头立马看到父亲变了脸色、母亲无可奈何的神情,马上知趣地把手放了下来。次日,冀州校场。犯人们被押送到此处,齐刷刷地跪在场中央听候裁决。校场前方放置着一张大的帅案,案后一把虎皮交椅,罗艺头戴高冠,身穿蓝色锦袍,花白的长髯飘洒在胸前,正坐在交椅上面容严肃地望着场中众人。旁边站着一位少年将军,头戴亮银白虎盔,身披银甲,外罩蟒袍,眉目清朗,风姿俊俏,却是脱了便服、每日跟着父亲升营学礼的罗成。一个参将高声道:“你们这群来自各地,身负十恶不赦的犯人听着!你们原来都要押赴大漠修筑长城,但我家侯爷有爱才之德,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要运用这个机会,今天在侯爷面前,展示你们生平所学。侯爷满意的话,便可留在冀中大营;否则的话便送至辽东山区,帮我军修筑堡垒。还不谢过侯爷!”校场上的众囚犯齐齐叩拜:“多谢侯爷大恩大德!”“各地押解犯人的官差,注意你们所押解犯人的去向,一经录用,军中便自会签回檄文,交返你们所属的衙门。测试开始!郑州囚犯王石!”校场上的鼓声已经响了起来,叔宝知道这是他的一次机会,若是得到录用,不仅不用受劳役之苦,说不定还会得到赏识。前面已经有一个并州朱贵留在了冀州,那参将叫道:“潞州秦叔宝!”秦叔宝站起身:“在!”罗艺身后的罗成看到他,忙俯下身对罗艺道:“爹,就是他!”“他姓秦?”“嗯。”金甲递过双锏,叔宝接锏在手,如见老朋友一般,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他昂首向前,先向罗艺行了一礼,然后开始展示武功。虽从潞州押到此处,一路上都不曾用过锏,但这从小练到大的家传武艺,到底是熟练,直舞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气势如虹,威武不凡,偏偏还姿势俊秀,增添不少光彩。罗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叔宝一路还未舞完,他站起身蓦地叫道:“停一停!”叔宝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否满意。“犯人秦叔宝!”叔宝收锏起身,“在!”“你这对锏在哪学的?”叔宝犹豫了一瞬,还是以实相告:“是小人家传锏法,是小人家仆所授。”罗艺不再问他,向参将嘱咐道:“王参将,带秦叔宝去帅府等候,我要亲自审问!”罗成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罗艺又低声道:“回去告诉你娘,在厅中等候。”“是,爹。”罗成转身而去。叔宝满心忐忑不安,不知侯爷到底要问他什么,莫非他看出了这锏法的来历?他远远地望了侯爷一眼,虽看不清楚面容,但却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将相的威严。“禀侯爷,潞州犯人秦叔宝带到。”叔宝一路浑浑噩噩地跟着来到帅府,看到罗艺端坐在椅子上,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王参将已站了起来,喝道:“见了侯爷,还不下跪!”叔宝一惊,抬头望向罗艺。罗艺淡淡道:“没事,你先退下。”“是,侯爷!”叔宝这才慌忙下跪,“犯人秦叔宝叩见侯爷。”“犯人,往前跪。”叔宝抬头看了罗艺一眼,心里更加忐忑,但还是站起向前走了几步再跪下道:“潞州犯人秦叔宝叩见侯爷。”“秦叔宝,你老实告诉我,你家中还有什么人,祖籍在哪?”叔宝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听他问得郑重,不由得如实答道:“犯人祖籍山东济州人士。家父已经过世,家中尚有娘亲健在。”“秦氏,济州人士?你说你的锏法为家仆所授,那你的家仆叫什么名字?”“犯人家仆姓秦名安。”“秦安!没错就是!”一直躲在帘幕后面倾听两人对话的罗夫人听到此处,就要急着出去。罗成忙拉住她:“哎哎,娘你着什么急?等爹多问几个问题再说吧!”罗夫人定了定心神,躲回帘后继续听。罗艺接着问道:“那我再问你,你娘亲姓什么?”“我娘亲姓宁。”罗夫人哪里还有半点怀疑,再也忍不住,从帘后走出,一面叫道:“乖侄儿!”一面扶他起来,“你是秦叔宝?叔宝,快起来,快起来啊。”叔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侄儿了?抬起头刚好碰上罗成带着探究的目光,更加奇怪:“夫人,您这是……”“我是你姑姑啊!”“姑姑?”“嗯。”罗夫人欣喜地点点头。罗艺道:“秦叔宝,我问你,你爹是不是前朝济州守将秦彝?”叔宝茫然地点点头:“是啊。”一想不对,“侯爷您怎么会知道呢?”罗艺笑了起来,“她是你姑姑,也就是你爹的亲妹妹,我是你爹的妹夫,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啊?”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叔宝一时没反应过来,望望罗夫人,又望望罗艺,眼里全是疑惑。罗夫人急了,“你还不相信啊,走,我带你去看看。”罗夫人将叔宝带到了哥哥秦彝和父亲秦旭的牌位前,叔宝一看到牌位,顿时热泪盈眶,终于相信,转身就拜了下去:“姑姑,姑姑!”他从小失去父亲,由母亲和秦安一手带大,本来以为这世上再无其他亲人,谁知历经苦难、发配到了冀州,竟和姑姑意外相逢,心中怎能不酸楚难言?罗夫人心中怜惜,也是泪流满面:“叔宝!”罗艺见两个人都情绪激动,忙扶叔宝道:“叔宝,起来,给你爹上柱香。”罗成将已经点燃的香递到叔宝手中,罗夫人低声道:“爹,哥,托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们,我们姑侄今日终于重逢,我一定会扶助叔宝,重振我们秦家的家声!”叔宝对着牌位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又过来拜见罗艺:“姑父!”罗艺指着罗成介绍道:“这是你表弟!”两兄弟互相打了招呼,叔宝这才认出罗成原来就是昨日见到的枪法凌厉的年轻人,罗成也知道了这武功高强的男子竟是他表哥,两人一见如故,心里都颇为高兴。罗夫人刚见到侄儿,迫不及待地问道:“叔宝,你和你娘是怎么过的?怎么变成囚犯,押解到冀州来了呢?”罗艺劝道:“夫人,别心急嘛,你看他现在一身囚犯打扮,不如让他先洗个澡,换换衣服。咱们坐下吃饭的时候,再慢慢说吧!”“我高兴得差点都忘了,成儿,快带你表哥到房间去换套衣服去!”罗成笑着应道:“是,娘!”府里很久没碰上这样的喜事了,罗艺道:“今晚一定要好好庆贺你们姑侄重逢,成儿,爹今天晚上准你喝酒。”罗成愈发高兴,点头道:“嗯,爹。”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后,叔宝又好好睡了一个觉,补足了精神。罗成平日里被罗艺管得严厉,朋友不多,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兄长,自是十分高兴,再加上叔宝天生亲切随和的性子,罗成更不觉拘束,每日便会缠着叔宝切磋武艺,相互交流拿手绝活,取长补短。短短几日,两人的武艺便精进不少。闲下来的时候,罗成便带着叔宝去山林打猎,在夕阳余晖之中满载着猎物而归。叔宝会给罗成讲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听得罗成心驰神往、羡慕不已,也越发对自己单调的生活环境感到厌倦。两人整日黏在一起,情谊日益增长,虽然是表兄弟,实际上却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和知己。由于叔宝要在冀州长住,金甲便回了一趟潞州,给叔宝拿来了一些东西,叔宝打开包裹来检查,除了双锏外,还看到了以前穿过的捕快服,便拿在手里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补丁,脸上露出了笑容。“秦大哥,没少什么东西吧?”“没有,全在!”“哎,秦大哥,你为什么不着急银子,反而那么在意这件破衣服啊?”叔宝笑道:“它对我很重要,有特别的纪念意义。”金甲“哦”了一声,点点头,“纪念意义?我差点忘记了,秦大哥,我从潞州带来了一个人,你一定很想见她。不过我不方便把她带到这里来,所以就把她安排在镇上的平安客栈里了。”叔宝想了想,“潞州?谁啊?”金甲故意卖关子:“她姓单。”“单二哥!”叔宝脱口而出。恰巧此时罗成进来找叔宝:“表哥,金甲,我带你们去打猎!”叔宝兴奋道:“不,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义薄云天的好汉!走!”不由分说就把罗成拉走了。两人来到平安客栈向老板打听:“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有一位姓单的客人住您店里吗?”“是啊!”“住哪一号房?”“天字二号。”“在哪啊?”“你看啊,看。”老板示意他们往后看,叔宝一回头,却发现单冰冰笑脸盈盈地站在身后:“不用找了,我在这儿。”叔宝吃惊道:“冰冰,你怎么来了,二哥呢?”“二哥没来,就我一个人。”罗成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七尺男儿,没想到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怔道:“表哥,你说的那个……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就是……她啊?”叔宝还未开口,单冰冰已不服气了,神气活现地道:“不成啊,不像吗?江湖人称水上雀云端燕千里追魂无情鞭,单大女侠便是我了。看你初出茅庐阅历不深,肯定是不知道了。今天给叔宝哥一个面子,给你个机会自我介绍吧!”一连串的字符从单冰冰口中蹦出来,又快又响,清脆如珠。罗成直听得发懵,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号,我刚才没听清楚。”单冰冰马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孺子不可教也,真笨!”“冰冰,别闹了。”叔宝对罗成介绍道,“这是我单二哥的妹妹,叫冰冰。冰冰,这是我表弟,罗成。”罗成马上点头道:“单姑娘,你好。”单冰冰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你好。哎,叔宝哥,你什么时候突然在冀州多了个表弟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叔宝看了看罗成,不知道从何说起。单冰冰却兀自道:“啊,还是吃饭的时候再说吧!走了一天的路都饿死我了!”说着拉起叔宝就走,看到罗成还站在那儿,又回来拉罗成的手臂,“你怎么不来啊,走啊!”罗成手臂轻微一动,略有些拘谨的让单冰冰拉了过去。当单冰冰得知罗成是罗艺的儿子时,一脸兴奋道:“你是小侯爷啊!叔宝哥,你岂不是因祸得福啦?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来冀州,也不会和你姑姑重逢。”说到这,她突然一脸气愤,似乎很是不平,“我要回去告诉二哥,免得他以后再骂我害了你。”说到单雄信,叔宝突然想起来,“冰冰,你来冀州二哥到底知不知道?”单冰冰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师傅,你骂我吧,我是瞒着二哥来的。”叔宝急道:“冰冰,你怎么又任性了?不行,你得马上回去!”“不!我不回去!在家闷死了!我玩不够,怎么也不回去!”叔宝见她又耍小性子,不禁皱眉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二哥很担心的,你知不知道?”“怎么会呢?有你在嘛!更何况,在这冀州,还有一个小侯爷呢!谁敢欺负我?你说对不对?”单冰冰转向罗成。罗成含含糊糊的嗯了几声,对叔宝道:“表哥,要不你就让单姑娘在这玩几天吧!”单冰冰笑道:“还是你体谅本姑娘的心意。好了,这顿饭我来请吧!”叔宝想了想,妥协道:“好吧,在这玩几天可以,但是我要先写封信告诉二哥,说不定他很担心你,在满世界的找你呢!”“那就叫金甲告诉他便成了!哎,叔宝哥,这里的房租很贵哦,不如呢,我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这样玩起来也方便一点。你说对不对?”单冰冰又问罗成。“这……”罗成不好回答,瞟向叔宝。叔宝断然拒绝:“不,冰冰,你搬来跟我们住不方便,还是住在客栈里吧!房钱,我来付。”单冰冰有些不高兴,“好了好了,我吃饱了。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玩啊?”叔宝道:“哪也不去了,我得赶紧回去,给二哥写封信。”单冰冰急的差点跺脚:“不要嘛,我一来你就扫我的兴!你让我一个人去哪里啊?”罗成笑道:“表哥,不如这样吧。你就回去写信,我呢,就带单姑娘到处走走,你觉得怎么样?”单冰冰转怒为喜:“好啊。可是叔宝哥,我是一心一意来找你的,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有表弟陪着你一样的。表弟,你好好陪着单姑娘,省得她呀又到处闯祸!”罗成笑道:“表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单姑娘的。”叔宝急着回去写信,便道:“那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又叮嘱了一句,“别玩太晚了。”叔宝走后,单冰冰兴奋地问罗成:“你带我去哪里玩啊?”罗成没说话,只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罗成先带单冰冰在冀州城里逛了一圈,逛得乏了,才牵了马到城郊散步。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从树林中传来阵阵鸟鸣,单冰冰心情也是大好,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罗成见她哼得高兴,奇道:“单姑娘,请问你哼的是什么歌?”“我自己想的,怎么样,好听吗?”单冰冰笑眯眯地道。罗成“嗯”了一声,又问:“哎,你很开心吗?”“当然啦,可以来冀州玩,可以见到叔宝哥,还有啊,认识你这个小侯爷。其实呢,除了大哥死的那一阵,其余时间我都很开心的。”罗成愣了愣,没想到她开心的原因原来如此简单。联想起自己单调乏味的生活和平日父亲苛责严厉的管束,他叹口气道:“我真羡慕你啊,可以那么无忧无虑。”“有什么可忧虑的,天塌下来就撑着呗,撑不了啊就,哦哦。”罗成不解,“‘哦哦’,是什么意思啊?”“‘哦哦’,在我的意思里就是死掉了。”罗成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笑道:“呵呵,有意思。”单冰冰见他笑了,也开心地笑道:“这样就对啦!”“什么对了,单姑娘?”单冰冰撅嘴道:“不要姑娘前姑娘后的叫,我不喜欢。我喜欢人家叫我冰冰,冰冰叫起来响亮一点!姑娘姑娘,多土气!”罗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大感新鲜,干脆地答应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冰冰!”单冰冰赞许地笑道:“对啦!”两人有些累了,便坐在湖边看湖。单冰冰问道:“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二十三。”“啊?二十三?”单冰冰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那你为什么说话走路的样子都像是五十三岁的人?”罗成转过头盯着她,“这样才有大将风范嘛。爹教我在陌生人面前要保持威严,这样别人才会尊重你。”话虽如此说,可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单冰冰马上叫起来:“可是我不是陌生人啊!”“但是我们才认识几个时辰啊。”单冰冰哈哈一笑,一拍罗成的肩道:“你是叔宝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听说过吗?”单冰冰是单雄信的妹子,虽是一介女流,可平日里跟英雄豪杰来往多了,英雄豪杰的故事也听得多了,身上自然也有了一股豪爽之气。当她拍罗成肩膀的时候,罗成有些不自然的缩了缩,因为他自小接受的教育是男女授受不亲,他从未见到过如此大胆特别,如此不拘一格的女孩。看到单冰冰脸上真诚的笑容,他心里触动,不禁泛起愧意,暗道:“她爽朗大气,可能从未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倒是我堂堂七尺男儿,再如此扭扭捏捏,可别让她小觑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心中又怎会没有豪情?便朗声答应道:“好,冰冰兄弟!”单冰冰见他称呼得过瘾,也笑着一字字脆声唤道:“成哥哥!”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单冰冰满意地笑道:“对了,这样才像年轻人嘛!”罗成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立起身望向前方:“要是每天都可以这样开心就好了!”单冰冰也随他站起来:“可以啊,你学我就可以了!”“怎么学啊?”单冰冰一脸得意的神情:“首先啊,你要把心中的烦恼丢开,只想开心的事情,然后呢,再把心中的快乐用身体抒发出来。”“用身体?”“对啊,走路的时候不要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来,跟我学!”单冰冰一蹦一跳地向旁走开几步,回过头来,看罗成一脸迟疑地站在那儿不动,又催道,“来呀,学我啊!”看到罗成脸上已经出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单冰冰笑道:“来呀,走啊!”罗成心一横,也学着单冰冰的样子走了几步,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到后来竟越走越顺,身子也觉得从未有过的轻快。单冰冰在前头领路:“走,边走边哼歌。”“怎么哼啊?”单冰冰只是笑,带头哼了起来。罗成也跟着摇头晃脑地哼起歌来,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