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了多看两眼,却被其他的魂体制止,示意他安静点。
唐宋的手覆上安雅受伤的锁骨处,来回的摸了摸,那里已经恢复了,“这里还疼吗?”这是情绪稳定后的第一句话。
安雅感觉怀抱松动了一些,才直起身,摇摇头,“已经不疼了。”
唐宋细细的打量着安雅这张脸,特别是这双无焦点的眸子,手脱离锁骨,捧住了这张脸,大拇指轻轻的画着她的眉骨。
“你早晓得我了?”
安雅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微微出了口气,她喜欢唐宋身上的味道,喜欢她手心的温热,因为看不见,所以这一切的感官更加清晰。
“我在忘忧林里……不仅看了你是谁,我是谁。”安雅轻轻慨叹一声,“我还看见了什么是时也命也,原来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更明白什么是因果循环。”
唐宋听着这些,微微将脸侧向一边,来掩饰自己眼底微闪的光亮,“那你可怪我?”
安雅不答反问:“那你可怪我,让你等我……等了这么久?”虽然明白这种感觉,可除了无奈,她竟什么也说不出。
唐宋听见这话,双眼紧闭,她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将目光落在安雅的脸上。
“你救了我的命,我又怎会怪你?”唐宋清亮的眸色中带着似酸酸的、甜甜的、涩涩的回忆,也夹杂着几分迷茫,又十分清晰和坚定,“只是等人的滋味当真不好受,我不肯离开昆仑山,就想着哪一日,可以再遇见你,我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傻瓜,我不是让你去帮我看看这世间吗?”
“因为我担心你。”唐宋说的认真,“我怕你会有事,便经常站在天池瀑布下,仰头看着那条通往天际的河流,盼来盼去,都看不到你,反而看到了英招。它还记得我,若不是它时而陪我嬉闹,我之后的日子当真难过。”
“为何?”安雅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了然的点了点头,“若无心,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你既已有心,自然觉得时间漫长无比。”
唐宋看着她,唇角微勾却没有言语。
安雅垂下眉来,“不过你也真是傻,等不到大可一走了之……”
“走?”唐宋浅笑一声,笑的极是好看,“这天大地大的,你要我走去哪里?何况习惯这种东西,当真可怕,也害人不浅。我等你已经成为了习惯,若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我都不知……还要在天池那儿望多久。”
安雅听到这里,目光微怔,好像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突然想明白了一样。
“你笑什么?”唐宋一双宛若墨玉的眸子,盯着安雅,轻声问。
安雅心里打鼓,赶忙狡辩:“我哪里有笑。”
“没有?”唐宋双眼微眯,“你这双眼睛,就算蒙着块儿黑布,它们还是出卖了你。”
这些对话好熟悉,就像刚认识彼此时一样。
这下安雅真的笑了,抬手覆上近在咫尺的脸颊,“何时学的这般无赖了,也不怕被人看去,哪里还像……”稍稍顿了下,“法医姐姐的模样?”
唐宋倒不以为然的环顾四周,唇角微微抿起,轻声提醒道:“这周围又不仅仅只有我们……”
安雅听见这话才恍惚,立即后退两步抬手将魂体全部收回。
每一张飘进符纸内的魂体,都极为开心,因为它们第一次看见安雅害羞了。
安雅心跳骤然快了几分,不过她抿唇强行忍住,羞涩之意没有在脸上露出来分毫。
只是她内心暗笑都被唐宋察觉,何况是这般。
不过唐宋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她们彼此虽然很熟悉,但又十分陌生。
熟悉,是因为她们早在几千年就认识了。
陌生,是经历了这么多,此刻却要学着适应最初的彼此。
她是雅夙,也是安雅。
她是那颗仙草,也是琴渊、阮屏玉和唐宋。
当这些身份重叠在一起时,当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痛失的记忆毫无征兆的参杂在一起时,心情是无比复杂的,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楚。
所以唐宋知道安雅的心情,安雅也明白唐宋的心情,她们都在学着接受,适应这些复杂的心情。
她们经历了这么多,等了彼此那么多岁月,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从陌生再到熟悉。
或许这就是根深蒂固的默契,哪怕两个人一言不发,却好像了然了对方的想法。
唐宋想着玄洛的交代,从身上拿出那条红线放在安雅的手中,“玄洛让我交给你这个,恐怕她暂时没办法醒了。”
安雅握着手中的红线,眉心一紧,“她怎么样了……”
“身体已无大概,不过根除毒蛊,恐怕要需要些时间。”唐宋看着那篮金龟草,“这些是……”
安雅摇头示意没事,并且将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唯独避开了关于自身诅咒的事。
“你的身体没事了吗?”唐宋瞧着她气色还是很差,“把手给我,让我把把脉。”
“莫要担心。”安雅摇摇头,将手臂收回在身后,“我目前气色不好,是因为……刚才受了伤,身体并无大碍。”
唐宋见她后退躲闪的样子,有些无奈:“这么大人了,还怕看医?”
“才没有。”安雅话音刚落,就察觉唐宋的两个手掌覆上了她的锁骨,一股暖流缓缓的传入身体,神色惊讶。
“有我在,定不会让你身体这么差了。”
安雅听着这话,不自觉的沉下眼眸,唇角微抿。
她多怕彼此等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而在一起的时间,不过昙花一现。
就算如此,安雅也觉得够了。
“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