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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耀州·及笄(下)(2/2)

”疼痛使她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烨城那套流氓气息瞬时就显露出来。

    对方见她甚是粗鲁,眉头一皱,尔后低呼,“是你?!”

    雪鹤听那声音熟悉,抬头一看,顿时就嘿嘿笑了。她揉着脑门站起来,指头指向来人,“小铜球儿!”

    左炎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他上下打量了雪鹤一番,不可思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干什么?”雪鹤很是自豪地提了提腰带,“自然是来讨论军事啊,都说了我跟大将军混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现在知道老子的资历了吧?去去去,别挡着道儿,老子要进去跟着大将军做正经事了!”说着抬脚就要走,哪知后衣领一把被左炎给揪住。

    “你一个小小的烨城统领,连个把总都算不上,会有资格来军事堂?”说着左炎的眼神愈加锐利起来,“如今关中形势焦灼,你这时候混进来,怕是细作吧?!”

    这会子轮到雪鹤的脸色不好看,她一把拍开左炎的手,还顺势推了他一把,“说什么呢?!什么叫细作!铜球儿你说话给老子过过脑子!”

    二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皆是寸步不让,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闯了进来,“左炎副将,这位胡为……”那人停顿了一会儿,在这里叫她“将军”显然是不合适的,但雪鹤身上有没有任何军职,实在不好称呼,顿了顿,那人又道,“这位烨城指挥使来历不凡。左炎副将是个知趣的人,你就大量些,不与她计较罢。”

    两人朝声音来处看去,见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站在他们不远处,穿着一件鸦青色的袍子,看不清面容,加之他整个人都站在阴影中,使得他整个人更加阴气森森。

    左炎看了一眼那人,再看一眼雪鹤,之后他竟先松了手,他朝那人浅浅行了一礼,“那我就卖杜参将一个面子,不与这小子一般见识。”说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步离去。

    那人见左炎走了,便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来人约莫四十来岁,却生得一张白面似得脸庞,他似乎有严重的洁癖,胡须刮得分毫不剩,加之两只颇小的眼睛,一笑,像只成了精了白老鼠。

    可他偏偏就爱笑。

    雪鹤愣了一愣,终于想起他是谁了——他是风雪关东起第一座城池的指挥使,博州守将杜昆。

    说起这个杜昆,也算是程肃的老部下了,但一直得不到程肃重用。他祖辈立过战功,先帝恩赐他可世袭官职,程肃便将他安排在最远的博州——他在风雪关任职二十年,对程家也甚是熟悉,所以他同风雪关那些老将一样,亦是知道雪鹤是胡为,而今他以老将的身份出手,为雪鹤化解了这场争端,雪鹤自然要回谢。

    机灵的一转眼珠子,雪鹤立马行礼道,“小将这里谢过杜参将。”

    杜昆又皮笑肉不笑的眯起眼睛,“不敢,三公子说的严重了。”

    他唤的是“三公子”,而非“三小姐”,说明他已经知道了雪鹤的真实身份,但在这人多眼杂的军事堂里不便点明,便用“公子”代替。

    真是个聪明人,只是……雪鹤一见他笑就浑身不舒服,难怪爹爹不喜欢这个杜昆,人家左炎年纪轻轻都是正四品副将了,他一把年纪了还是个五品参将,从他祖辈那里接过的官职竟没升个一点半点,只因这人总是一种阴谋在身的感觉。

    聪明外漏,使得满身诡计。这就是他给雪鹤的印象。

    道谢后雪鹤便匆匆离去,她可不愿意和这个人再多说一句话。

    而此刻军事堂的大厅里亦是人员济济,大厅正中排放着一桌巨大的风雪关地形盘,上面用泥土垒出整条防线,东起戎城,西至博州,漫漫城墙按比例缩小,在这地形盘中纤毫不变的表现出来。其中山脉湖泊,道路城镇都有一一标注。在雪鹤进去之前,先到的将领已经围着地形盘唾沫横飞的发表意见,场面一片热烈,雪鹤伸脖子一瞧,里头有一些军功卓绝的老将军,也有这些年来程肃提拔起的新秀将领。

    那些老将军都是跟随程肃多年的兄弟了,近年来都因伤病退了大半,程肃体恤他们,将他们分配到关内一些安定的城池去,而一些边疆重镇放手让年轻人去守了。雪鹤许久没见这些叔叔伯伯了,现今见了他们倍感亲切,便跟随在父亲身后一一给他们行礼,尔后还是按规矩坐在了最末尾的椅子上。

    期间程肃与众位守将商议守城一事,以及怎样应对日渐减少的军需供给,雪鹤便静静坐在位置上听着,只有偶尔被程肃叫上去,细细向她询问了一些关外的地势,她低声回答了,不了解的人只当她是个小将领,并不惹人注目。

    此后数天里,雪鹤都跟随这父兄待在军事堂中,白日里同那些优秀的将领讨论军事,入夜后便叫允之读兵书给她听。重回军事堂的日子叫她受益匪浅,父亲的点拨以及其他将军们对战争的见解,都让她自愧不如。雪鹤脑袋灵光,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通,于是,日子在她的忙碌中匆匆而过。

    而在程氏一门为防御战争而连日奔波的时候,府中的姜嬷嬷终是坐不住了,她一声长嚎哭进到程肃书房中,控诉他这个做爹的不尽职——雪鹤都回耀州这么多天了,他竟忘了召雪鹤回来了最终目的:行及笄礼!

    程肃拿着书卷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情,本来他打算大办雪鹤的及笄礼,但如今军情紧张,只好一切从简,邀请其他权贵前来的观礼的计划也取消,一切就都由姜嬷嬷自行安排好了。

    姜嬷嬷絮叨着这毕竟是程氏唯一一个女儿的及笄礼,程肃同两个公子轻待了,她可不能轻待,于是在得到程肃的首肯后,她将身在辉州,程雪鹰的夫人唤了回来,由长嫂来ca持小姑的及笄礼,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于是在大嫂到来之后,雪鹤过起了在耀州最舒服的日子。有大嫂的维护,姜嬷嬷终于限制她不得,每日雪鹤例行跟着父兄去军事堂,回来后逗逗耀儿,同一干属下练练功夫以免生疏了,再不济穿身男装上街逛逛,听一段茶馆里的小曲儿,或是尝尝酒楼里最新出的菜品。而关于及笄礼的事情,要做怎样的衣裳,改扯几尺的布,该请什么宾客,以及当天有什么菜品都又大嫂一人解决,乐的雪鹤逍遥。

    烨城那紧张的日子似乎离她远去,而对于同叶询的点点滴滴,至叶询回京后,她便再无赘语一句,似乎已经忘了他的存在——只是每日穿衣时,她都会将那颗玉兰纹路的银熏球挂于腰间,从不曾摘下过。

    她与叶询,皆是不善表达感情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