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活都无师自通了,烧鱼,还不是小菜一碟?
刘彻的脸顿时垮了,望着鲁女官怀里的鲜鱼,焦急……恼火……失望……痛苦啊……
大汉胶东王还不死心,直问难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阿娇耸耸肩,很开心地摇头。
忽然,一个怯怯的女声响起:“翁主,大、王……”
表兄妹俩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宫女甄莫愁站在那里,红着张小脸,屈膝,行礼。
阿娇翁主好奇地问:“莫愁,何事?”
甄宫女瞧瞧刘彻,又瞧瞧少女主人,抿了抿嘴,似乎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说道:“翁主,大王,奴婢会治鱼。”
“莫愁知烹鱼?”馆陶翁主阿娇倒是诧异了。
关东平原上河流中产的鱼类往往带有明显的土腥味,而且还很难去除,再加上鱼刺非常麻烦;费上好多功夫,最终吃到嘴里的肉又远比不上牛羊肉丰美。所以在这片土地上,绝大多数人家是不吃鱼的——顺其自然的,懂得做鱼菜的人就更稀罕了。
甄莫愁点点头,羞涩地向众人解释:她的父亲是南人,长于水乡,喜食鱼虾。因此,她的母亲专门去学过如何烹调鱼类,烧的一手好水产。
她的手艺,就是从母亲那里学来的。
“如此呀!”阿娇翁主这下明白了。
“哈哈哈……如此,妙甚,妙甚!”刘彻拍着大腿大笑,紧着让鲁女官将两条鱼转交给甄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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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问题是解决了,但为了等胶东王带来的烤鱼和鱼羹,夕食不得不推迟。
刘彻没事干,百无聊赖到处踅摸。待胶东大王研究完窦太后这里餐室的朝向、装潢、和布置后,终于将视线落在了表妹手上。
“咦?”
胶东王刘彻发现了新玩具:“阿娇,手中甚?”
阿娇摊开手掌,白玉桃蝠梳在掌心中发出柔和的光泽。
刘彻拿过来,举到眼皮子底下横看竖看,啧啧称奇。
玉梳子并不罕见,自古就有,但通常都做成粗齿款式,而象眼前这把梳齿这么细、排列那么密的玉梳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看此雕工,称得上‘精美绝伦’,非但设计端庄大气,功能更是可以当做篦子使了,真不知耗费能工巧匠多少功夫。
胶东王越看越喜欢,恋恋不舍地还回来,马上与翁主表妹商量:“阿娇,回京之后,可否借此梳几日?”
“从兄欲此物何用?”阿娇倒不是不舍得,只是觉得奇怪。
梳篦之类是女人们的必备,一个男人——当然,现在的胶东王刘彻只能算大男孩,少年——讨要梳子做什么?
大概也明白娇娇表妹想到了什么,刘彻呵呵一乐,解释道不是他要,是姐姐们需要。南宫姐姐要出嫁了,正在备嫁妆呢,他看这把梳子上桃花和蝙蝠图案设计得精巧新颖,就想借过来,让工匠照此风格也做三把,给姐姐们添个嫁妆。
“噢……”
公主出降的消息,馆陶翁主阿娇倒是知道的。
皇家计划在进入五月前,主要是四月里,给几位已定下人家的公主办婚事,胶东王刘彻的二姐南宫就是其中之一。
南宫公主的婚姻很久很久以前就定下了,南宫侯家族已向皇室催过两次,一直被拖着——主要是皇家不想为单独一位公主兴师动众——看来,现在总算可以随着大流成礼了。
“南宫从姊呀!”
阿娇翁主点点头,然后,突然又觉得不对:“咦?何故……三?”
刘彻理所当然地答复:“姊妹三人,一人一梳。”
“南宫从姊于归在即,何不……成双?”
馆陶翁主阿娇还是有些不明白——出嫁是喜事,嫁妆嘛,难道不该讨个吉利、取成双数?
刘彻听到这个问题,一时凝住,
随后,开始打量表妹,上上下下,没完没了……
娇娇翁主被看得发毛,粉脸一板,娇斥道:“从兄!”
胶东王不看了,改为低头“呵呵”笑。
直笑等到阿娇娥眉倒竖,凤眼圆瞪,看模样真的恼了,才勉强克制住笑意,以有些不连贯地话语念叨着——不应该,不应该啊!陈家两位表哥都娶妻了,阿娇妹妹怎么还这么不清楚不明白啊?
阿娇的脸‘腾’地红了。
馆陶长公主的爱女参加过许多婚礼,但也仅止于‘参加’罢了。
长兄堂邑侯太子陈须娶梁王舅舅家表姐的时候,阿娇还太小,当然什么都不懂;隆虑侯陈蟜的婚事,又是那种乱七八糟、让人恼羞成怒的首尾,窦皇太后与长公主都认为败德丢脸,根本不许自家的宝贝女孩儿沾上边。
所以,就造成阿娇翁主对婚礼的认识只浮于表面;细节问题,则大多一知半解。
原本刘彻知道得也不比陈娇多多少,不过得益于要负责二姐的出嫁事宜——胶东王虽然年少,但却是王美人这一系唯一的男丁——知识面在最近被动性急速扩张。
原来,做嫁妆的梳子必定只有一只。
成双的梳子也有,但却是由男方家庭准备的。新郎会亲手将一对梳子放在新房的梳妆台上;这对梳子有特殊意义,如果夫妻和美,平平顺顺,这对梳子自然是陪着夫妇俩白头偕老。
但如果不幸,夫妻中有一人先走一步,对梳中的一只就会随着逝者长眠于地下,而另一只则由未亡人保存,以作结发纪念。
“‘结发’之……念?”
听到这里,阿娇翁主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然也,”
大汉胶东王绝对绝对肯定:“结……发……之念!”
阿娇僵住!
一直把玩玉梳的手仿佛被突然烫到,下意识地将梳子抛了出去!!
==================================夏历癸巳年九月三日,上海苏世居(2013年10月7日,星期一,“菲特”台风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