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宁插嘴道:“郿城军,我也能调动部分。”
沿渭水东行,便能长驱直入长安。
几人策马疾行,马超等人虽不明郭嘉为何这般着急,但见他竟然也同他们一起纵马,便知他定是揣到了些什么。
天色渐暗,一行人仍无半点想要休整。
马超和赵云征战久矣,长途奔袭,自然不在话下,却是苦了郭嘉,拽着马绳的两只手都被磨得起了水泡。
赵云问他,要不先歇一歇。
郭嘉却道:“孟起,大军几日可到?”
“两日之内。”
郭嘉不愿停步,赵云无奈,只得换了马,与他同骑。
夜阑寂静时,几可闻见,不远处的渭水涛声,拍岸惊石,撞出一声声的沉响。
可郭嘉听来,却更似长安城中,那些西北众将的丧钟。
林中忽然传来一大片的悉索声,眼前霍然大亮,簇簇火光,竟将前路堵死。
马超面色一凛,拍马上前:“何人拦路?”
“呜——”
火光中,号角声呜咽,破开茫茫夜色。
如此熟悉的号角,便是马超也不自觉地抓紧了手里的那条湛金枪,退到二人身边,言语中,亦难掩震惊。
“匈奴。”
长安城外,匈奴军几时竟能这般张狂进出!
马超终于明白,郭嘉所言不虚,他的父亲,或同那些自诩称霸一方的将领,当真是被诱入了龙潭虎穴。
号角声落,杀声骤起,高扬的片片弯刀,瞬间斩断寂静。
马超大喝一声:“退开。”
自己已是展开虎头湛金枪,杀入敌阵。
绰绰火光,但见他,一人一枪,身披血氅,马蹄下,是被他一具一具刺死的尸体。
仿似没有尽头的杀戮,只有漫天的血色,如瓢泼大雨般浇下。
却说赵云是第一次真正看见马超对阵杀敌,其勇猛之劲,赵云亦不由得暗赞一声。
这时,匈奴军越过马超,直朝郭、赵两人杀来,竟是欺他二人,不若马超么?
赵云单手护着郭嘉,银枪甩开,眨眼间,戮杀三人。赵云也不恋战,只将那些攻至身边的敌人,挑落。
“子龙,速战速决。”郭嘉拔出青釭剑,“莫用顾着我。”
赵云迟疑,复道一声:“知道了。”
少了顾忌,赵云立时冲杀入乱军。
彼时,匈奴众人只见到,一金,一银两条蛟龙,在阵中肆虐,金银两色,激绽而出的光芒,宛如金乌与银月同悬于天,交相辉映。
倾覆下的,是匈奴军中,道道惨呼。
匈奴主将眼见两将太过凶横,将自己带来的百来兵士,屠杀得片甲不留。再战下去,自己头顶一个百夫长之名,可是要成了孤家寡人。
鸣金收兵时,他却不忘放下狠话:“长安已是单于囊中之物。”
马超杀得正酣,便要追袭,被郭嘉拦下:“先入长安要紧。”
日出时分,长安城门大开,三人混迹在人群中,进了长安。
古都长安,不同洛阳的萧瑟,长安却是兴闹得很,街上人来人往,遍地是繁华景色。
赵云唏嘘:“入得长安方知,唯有天下大定时,百姓方能不复颠沛。”
郭嘉叹道:“只盼此一回,依然……长安。”
临街的茶铺子,郭嘉一语不发,锁着双眉,容色有些泛白。
“奉孝,马腾将军也非泛泛之辈,应当不会如此轻易陷入险境。”赵云要了几盘长安名菜。
“我只怕我们到底还是来晚了。”郭嘉转头看他道,“旧时,帝辛诓骗四侯入朝歌,那些人又何尝不是名动一方之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谁人会曾想到,长安城中竟然会有人,勾结匈奴。”
“你说什么?”赵云惊道。
“南匈奴来攻,司隶校尉请马腾他们御敌,亦是无可厚非,但是,书函言明便可,至多也应该是请他们领兵镇守关防,又怎会无缘无故将人统统唤到长安来?”
郭嘉嘬了口茶,“想是钟繇定以朝廷之命令之,但是……曹ca如今正在南方,朝廷,呵呵,他现在哪里来得及发什么朝廷之函啊。”
赵云道:“所以,此事是钟繇设下的圈套。”
郭嘉却是摇头:“钟繇任司隶校尉这么些年,他若有此心,根本不用这么多年,与马腾他们相安无事。”
赵云困惑道:“奉孝是指何意?”
“钟繇若是没死,也已同傀儡无疑。”
赵云震骇:“那……那眼下的长安城……岂不是……”
楼梯上,匆匆响起急促的脚步,就像是要把楼板都踩断了一般。
马超的一张脸,脸色惨白,惨白到比郭嘉更甚。
走到两人桌前时,竟是脚下一软,直接摔了下来,赵云连忙将人扶稳坐下。
“孟起,怎么了?”赵云问他道。
马超端在手里茶碗,发出难以止住的碰撞声。
一口茶,还是没有喝下,马超却已经“咚”地一下跪在郭嘉面前。
“奉孝,求你救我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