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梦侯放下茶杯,起身而去。
奉扇猛地跪在地上,振声道:“请侯爷不要赶走奉扇,我未曾背叛侯爷。你知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魏国的天下。小白龙这‘女’人甚是厉害,侯爷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流淌着不该属于这如水的眼睛的‘阴’冷,“厉害之人若是不能为己所用,那便毁之,省的留下祸患。奉扇之所以告诉高洋帝,便是让他要么毁了小白龙,要么挑起这齐梁二国战事。可侯爷您千方百计如此庇佑那瞎子,不过为将来一统大业而徒增祸患啊!”
“是么?看不出来,你还真一个衷心之人。那么,本侯今日告诉你了,幸亏本侯的心腹不止你一人,否则定是要被你害死。”御梦侯目光落在虚无的长空:“还有,你也该庆幸,幸得萧慕理没有答允将小白龙‘交’给齐国做人质,保全了那瞎子一命。否则,本侯今日便不只是赶你出去了。”
“侯爷!”奉扇的哭腔掩盖不了她满腹的不甘。
“侯爷明知小白龙会是祸端,为何还要保护她?此番回来,你竟与以往大有不同,将你平日里宠幸的那些‘女’人全都送人,呵……当初做这行动,包括娶小白龙为妻,不过都是对付梁国计谋。可如今看来,侯爷您不会真对那瞎子动了心罢?”
步六孤痕笔直的身躯不经意地动弹了,但随即,又安稳了下来:“这与你无甚关系。”
奉扇冷笑道:“为何无关?侯爷,您都没觉得,除了在桃‘花’塚里演戏,您从未对我们笑一次,哪怕是假意!可无论真假,您对那瞎子笑了多少次了。可是怎么办,那瞎子终究是个瞎子,就是看不到您,您同她也不过是落‘花’流水!”
御梦侯心神一震,注视着她的双眼更是冷如千年玄冰:“怎么,要走了,所以本侯是管不了你了?李奉扇!”
奉扇也不知怎地,似是憋屈了十年的委屈全数迸发,一鼓作气道:“若只因这瞎子为侯爷做了一次饭,侯爷便感怀于心,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步六孤痕冰冷的心,渐次舒软,瞟向她:“倒是你看地明白。可是,这世间瞎了眼,还愿意为本侯做这一顿饭的人,本侯只遇到过这一个!所以,本侯希望能握住这唯一的人!”
陆长生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这似是在傲视苍穹的人,神‘色’间闪过一丝叹息之‘色’,可也只是一瞬间。
“可就为一个相识不过一月时间的人,侯爷便叫奉扇此次离去,甚是不甘!”
御梦侯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毫无感情道:“不甘也无法,你应该明白,这整个魏国,一半握在统帅之手,另一半握在本侯之手,而本侯与统帅在家国立场上可谓是一气。”
“此次你离开,这魏国也是容纳不下你了。你违抗本侯命令,本该杀你,可对你,本侯到底是有几分不舍的。咱们主仆,就此别过了!”
说罢,步六孤痕甩甩长袖,起步离开‘花’园,留下奉扇和陆长生两人。
“本想替你劝劝侯爷,呃……可你随侯爷如此之久,应该能察觉到,他这次是真动怒了。违背他的命令,都不会好过。但他保证不会派人追杀你。”
陆长生意味深长、似是同情地看一眼这跟随了御梦侯长达十年的‘女’子:“你且离开魏国,好自为之罢。”说罢,朝步六孤痕离去的地方而去。
空旷的院子中,唯独那一抹黑影还跪在地上。
“主仆?呵呵呵。步六孤痕,你对我竟有几分不舍?你是要我死而瞑目么?”
那黑影站起身来,娇媚的容颜上流淌着绝望的冰冷,冷嘲的目光扫过面前清澈的似水,毫无犹疑地猛地跳进‘花’园里假山下的池子里……
步六孤痕徒步往内府而去,命人端来一把竹椅,放在院子里,便静静地躺下晒着冷日的太阳。
陆长生尾随而来,看着阳光下的御梦侯,好似看着神仙眷恋在纷繁复杂的红尘之间,“侯爷,您对奉扇,这次莫不是太过狠绝了?”
气氛是冷凝的,是悄无声息的,无声片刻,才传来一丝飘渺之音:“本侯不需要不听话的人。无论是谁!”
“奉扇终究是为了您和魏国好,虽然差些害了那小白龙,可终究秦淮王没有‘交’出她给齐国,不是么?”
秦淮王?
脑中闪过那两张熟悉的脸,沐浴阳光的双眼忽而睁开,望着碧空如洗的苍穹,一只彩‘色’的鸟儿在从遥远处飞来,在他头顶半空不断盘旋,叽叽叽叽地叫个不停。
“你这小东西,怎地又不安生下来?”他手指一伸,那五彩鸟儿便落在他指尖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御梦侯眼神一冷,凑近着鸟儿,轻声呢喃道:“她离开了?去往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