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一六四章(2/2)

飞烟灭?来吧,或许也便不会如此生不如死。”

    一阵轻风拂来,片片落英缤纷,粉红嫩黄,皆朝着窗口的佳人袭去。

    一片落入唇间,轻轻咀嚼,苦涩的开始,不觉难过,反倒是那尽头的甘甜,让她难以忍受。

    痛惯了,便忘了甜的滋味;苦惯了,便觉着甜也是痛。

    手,轻轻的拨弄着窗前的几株桃树,粉红粉红,却灿烂不了她的那颗心。

    长长的一声叹息,拂过那几株桃树,愁得桃花朵朵飞落,成就护花的春泥。

    一处甚为简陋的客栈,坐落于整个皇城萧条的西胡同,街道上,偶尔一两个行人,才能看出这原来不是乡村业舍,而是人烟稀少的街道。

    运来客栈便在此存活,此处有着不少落魄书生栖息,便有着大名鼎鼎的离王。

    一名俊秀的男子,行色匆匆的走进客栈,大堂小的可怜,只能容下三桌用膳之人,冷眉并未坐下,反倒是撩起西侧的门帘,捧起怀里的食物进了客栈中较为赶紧的房间。

    刚进去,迎面便是一张四方桌子,仅有的两把椅子便是整个房中的摆设。

    “爷,可是饿坏了?”冷眉扶起病榻上的男子,不忍的开口:“来,赶紧用些东西。”发了好几次的信前去宁城,御陌也不曾赶来,如今王爷浑身是伤,心伤又如此之重,比不得自己,天生天养。

    男子一张脸上,满是青色胡茬子,一张粗狂的脸上,即便是病着,仍然有着那铄的光芒,阴影泛出的霸气,让人不寒而栗。

    “本王自己来。”坐起身来,一口的沙哑,接过冷眉手中的饭菜,一口一口的吃着,即便喉间痛得不行,却仍然咽下那真实的痛。

    稍稍别开眼来,冷眉望着窗外的一棵枣树:“爷,您怨小姐么?”

    “你逾距了。”殇聿头未抬起,但说出的话却是十足的肯定。

    “既然怨,我们离开皇城吧!”冷眉知道,爷一直卧榻不起,无非只是想多看一眼小姐,想去问一问小姐是怎么想的?可是能么?她已经大婚了。

    “爷,您快回宁城吧,整个边疆十一城,都视您为王,又何必再次苟且偷生?”

    “啪”的一声,殇聿手间碗筷尽数扔于地上:“滚!”他做的一切,谁敢说,谁敢职责?

    默默地蹲下身子,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冷眉甚为不忍:“小姐后日大婚,整个云国大赦三日。”

    顿时,房子里的空气停止了流动,甚至是殇聿,都失去了呼吸,能听见的,只有冷眉收拾碎碗的撞击声,一声一声,本应细微,却在此时此刻,成为唯一的旋律。

    许久之后,冷眉便见殇聿缓缓的躺了下去,拉过被子,轻轻的闭上双眸。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从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哪一种伤感,便可见着春日里的凄凉。

    滑落残红,人情淡薄。

    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透明得让人心神荡漾。

    今日,是竞文公主大婚之日,整个皇宫乃至皇城,皆是一片沸腾。

    这位民间公主,一回皇城,便带来了离王被捕的喜讯,而如今,又与邺鄣国联姻,不可不为是一件很让人振奋的事情。

    即便是自己不赞同的婚礼,甯妃亦早早的起榻,虽是有孕在身,却依然因着嫁女的兴奋而彻夜未眠,拉着几日不曾说过话的逐月皇紧张了一个通宵。

    心疼得逐月皇苦笑连连,却不得不陪着她兴奋。

    镜中之人,黄花贴面,朱唇红润,柳眉淡描,风情万千。唇角总是噙着的冷漠,让人有着疯狂的占有欲。一身衣衫,鲜红欲滴,凤翔与上,整个人竟有着一种飘飞而去的惆怅;头上凤冠,摇曳着那细细的金链,根根分明,细若发丝,仿佛一层薄纱,挡住面容,却又隐约可见;足上鸳鸯鞋,喜气逼人。

    一身凤冠霞帔,这是第二次穿上,上次是嫁了慕雪凌,这是是嫁了竞文公主,两个身份,一个是替身,一个是万千宠爱。

    总而言之,从头到脚,皆是喜庆,而从上到下,散发的却是冰霜。

    外面传来宫女太监们忙碌着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她都置身事外,娘亲皆以安排妥当。

    仿佛在担心,只要稍稍的麻烦,她便不顾一切的离开一般,因此一切的礼仪,已是从简许多。

    被褚文珺拥上轿辇时,舞阳的心,渐渐的往下沉去,沉去……

    一路之上,皆是百姓呐喊的声音,整个皇家军队,却仍然挡不住那一阵阵的热浪,始终是闹声非凡。

    毕竟,除却逐月皇嫁女,整个皇城十多年,也不曾见有如此的阵容,可见逐月皇对竞文公主的宠爱。

    所经之处,薄纱之外,皆是层层的人海,耳畔所能听闻的也只有那一阵阵的欢呼。

    冷眼相看,世人看到的,只是那一片鲜红表面的喜庆:百姓不知,一片鲜红的背后,奠基的是她和殇聿的爱情。

    炮声震天。

    鼓声齐鸣。

    乐声一路洋洋洒洒,振奋人心。

    偶尔,她会寄希望于人海中熟悉的身形,四处寻找,无非是一次次的失望。失望过后,仍然是不死心的挣扎。

    一切,都在慢慢的进行;所有,皆在婚礼上前进。

    麻木的看着陌生的一切,人,物,乃至空气,都是她所不曾接触过的。

    “自先皇开朝以来,殇国境内……”一长串的公文式宣言过后,便是司仪朗声的开口:“行礼开始。”

    听了片刻的乐声,再次传来,声音不大,刚好传至耳里,很是舒服。

    而蝶舞阳,却在那一刻屏住呼吸,终于要来了么?

    “一拜天地!”

    顿时,褚文珺感觉到身侧的舞阳浑身僵住,广袖下的手轻轻握住她那一手的,而后轻轻握了握。

    回过神来,舞阳并未挣开他的手。

    两人同时,朝着那九重天外,浅浅的鞠躬。

    世人观望,一脸佳偶天成的欣慰,百鸟齐鸣,那是一种举世的祥兆。

    “二拜高堂!”

    身子被一旁的喜娘轻轻扶住,缓缓转身,高堂之上,是娘亲激动的泪水和逐月皇稍稍泛出的泪光。如此二人,将自己疼到心坎里去了,却也是让她不得不放弃殇聿的一种情深似海。

    因为褚文珺的急切,邺鄣国国王并未赶往前来,而是派了移民使臣代替,虽是如此,那人亦是感同深受。

    没做犹豫,两人再次鞠躬。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她看到的是褚文珺那绝尘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阳光,灿烂得让整个大厅失色。

    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今生相伴之人么?真的就跟那人从此陌路么?

    犹豫……

    彷徨……

    所有,皆是对那人的爱和不舍。

    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与他相识而对,缓缓弯腰……

    “蝶舞阳,你给我停下!”嚣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震动整个大厅,覆盖了所有的乐声,带着他惯有的气息,霸道地来到舞阳身旁。

    伴随着殇聿的出现,在场之人一片震惊。

    皇榜上悬赏要抓的钦犯,竟然堂而皇之的前来竞文公主的婚礼现场,竟然还带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嚣张。

    逐月皇更是讶异,百般查看过的现场,自己和幕忧云设下的军队,竟然还能让殇聿如此闯入,不得不说惊叹。

    “殇聿,你前来作何?”逐月皇并未大怒,毕竟是舞阳的婚礼现场。

    “她,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上碧落下黄泉相伴的女人。”

    顿时,只闻一片倒抽气的声音传来,整个婚礼现场,皆能听到一阵议论纷纷的声音,没想到,竞文公主竟然与离王有着暧昧不明。怪不得此番皇上刚寻到女儿,便急急将她嫁出。

    而蝶舞阳,却因这他的话语,心潮澎湃,当初,这便是他要索取的承诺,而她,却吝啬的未给,才有了如今的报应。

    她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回应,在等着两人并肩作战的那一种畅快,更在期盼着在父母与他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他。这便是他的自私,他的爱,永远只能容纳他们两人,多余属于她亲情,无非是一种笑话。

    没有转身,也不敢转身,她怕只是一个转身,便是他的灰飞烟灭,因此只得默默地看着褚文珺。

    “怎么,与本王同床共枕的女人,竟然能如此平静的忘记那些难忘的夜晚么?”知道她的回答,他的明讥暗讽再一次如利剑的刺入她的心扉。

    残忍而又决绝。

    血迹斑斑,结痂的伤口。被忽略的疼痛,再一次袭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