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了一位四十岁上下的汉子,然后笑着问了几句,可是那汉子却是神情慌乱,根本没有耐心回答亲兵的问题,只是应付了两句便匆匆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毛玠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满是疑虑的想道。
在此之后,毛玠在巡城的过程中又见到了几波聚在一起的百姓,都是和方才那般见了自己就散开,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最后还是由于一名亲兵的家眷也在城中,这名亲兵回家问了问,这才最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一切都是那个刘琦搞的鬼,嗯,这里面还有荀文若这个老儿,他们的这一封《高历城百姓书》实在是厉害,刘琦本来就是汉室宗亲,荀彧又现身说法,这两个人联合起来,虽然没有能够策动百姓出城投降和销毁自己的财物,可是却已经让百姓心旌摇动了,成功离间了城中的军民关系。让百姓不愿再帮我们守城了。其实如果失去了百姓的支持,历城说不准连三天都守不下来,这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毛玠不由得犯起愁来,如今百姓已然离心,只能用怀柔的手段而不能用强,因为一旦用强,将会进一步把他们推到对立面上来,这反而是成全了刘琦,可是百姓根本就不想见他,他又如何去安抚百姓?再者说了,如今的刘琦依然站在了正义的立场上,百姓就算听,自己又该如何劝说?
毛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头苦笑,暗暗说道:“恐怕魏王没想到汉室在民间竟然还有这般影响力吧?否则他就不会公开称公称王了,这与当初我劝他协天子以令不臣的用心正好是相反的,拥立天子是为了拉拢民心,为我所用,可是称公称王却只是证明你的野心,对于大业虽然有帮助,可是却失去了更多人的支持,实在是不智之举呀。更何况,你称公称王更是成就了那些汉室宗亲,尤其是成就了刘琦,否则的话,你以堂堂丞相之尊,手中更是握有天子诏命,刘琦如何敢随意侵我州郡?”
就在毛玠苦笑不已的时候,忽然听得亲兵禀报,百姓们尽皆集中于城南,要求回家休息,不再参与守城。
毛玠顿时大惊,连忙率队赶过去,因为一旦百姓不再帮助守城,仅仅靠城内的两万多军队,根本就难以抵挡刘琦的进攻,因为他们除了正常的守城之外,还要分身去做百姓目前在做的那些粗活重活,这样一来会让军士的疲惫加倍,而最重要的是,没有了百姓的支持,军心还会不会像原来那般稳定?士气还会不会像原来那般高涨?这些问题所带来的结果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他都不敢承受。
无奈之下的毛玠只好拨弄着自己的唇舌,劝百姓守护家园,赶跑侵略者,可是他这一番原本很能调动起百姓热情的话如今却像是喝了白开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滋味,百姓听了根本就无动于衷,依然吵着要回家。
毛玠见劝解无用,最后只能把心一横,当即宣布,凡是百姓帮助守城的,一律赏以钱粮,每日得十钱,米三升。
守城的百姓加起来有七万余人,如果参加守城的一律发放酬劳的话,府库中每天都要支付钱七八十万,米两千余石,再加上军队的粮食支出,库中存粮恐怕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住,毛玠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是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历城失陷吧?所以即便是饮鸩止渴,也只能这样做下去了。
毛玠通过这种手段总算是将百姓安抚住了,大多数人都不再坚持回家,继续在城头帮忙守城。
可是接下来毛玠竟然发现这些民工都在消极怠工,平均每天所做的工作量不及原来的一半,这固然与刘琦暂缓攻城、局势缓和有关,也与百姓听信了刘琦的话,不愿真心相助反贼,以免将来城破之后受到追究有关,可是楚军的威胁毕竟还在,刘琦随时都会加紧攻城如果到时候这些民工们还像如今这样消极怠工,这历城还怎么守?
更何况这民工们也不是白干活,每天都送给他们十个五铢钱,三升米,他们相当于是官府雇来的,拿着钱粮不干活,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道理存在吗?
而更加令毛玠感到担心的是,军中的将士本就对他用如此丰厚的代价雇佣民工感到不满,如今见他们消极怠工,更是满腹怨言,导致军民矛盾越来越大,即便是以毛玠之能,面对眼前的困局也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