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星月光空。
那一队骑兵,犹如幽灵一般,在黑暗中匆匆的前行。
甘宁回头望了一眼东边方向,只见野王方向,火光冲天,耀如白昼。
马蹄声掩盖不住那隐隐灌入耳膜的喊杀之音,甘宁知道,一场激烈的血战,正在连绵十余里的野王一线进行着。
两个多时辰前,假意要撤兵西归的刘备军,突然间从北南中三个方向,对野王一线的本军发动了突然袭击。其中,直接攻击大将军刘封所在的中军大营的敌军,数量达到三万之多。
野王城上的甘宁,清清楚楚的目睹了那激烈的交锋。
旋即,他和他的四千骑兵就接到刘封的密令,令其按照计划行事。
甘宁不敢有一刻耽搁,当即率四千骑兵出城,轻装而行,从北面绕过交战双方的正面战场,借着夜色的掩护,直插刘备军防线的后方。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此刻距敌石门粮营已不过二十余里。
如果是放在平时,甘宁的这支轻装骑兵,断难如此轻易的绕过刘备军的耳目,穿插于敌后。
恰恰是在今曰,刘备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兵力都用于这一晚的夜袭,在他看来,这是一场让刘封根本没有防备的突击。
正是刘备的志在必得,反倒给了甘宁创造了将计就计的漏洞。
马蹄飞奔,沿途但遇刘备军游骑的盘问,甘宁不是谎称本军蒙骗过去,就是直接将盘问之敌围杀。
当天色蒙蒙亮时,四千骑兵,终于看到了粮营的影子。
沁水之畔,连绵数里的营垒依稀可见,一座座山包似的粮仓很突兀的矗立在营盘之中。
正如事先所料,守营的敌军并没有防备。
寨门未关,营四周的鹿角设置也不密集,远远观之,除了零星的巡逻队在营四周游走外,看不到任何如临大敌的迹象。
甘宁双眼中,闪烁着狰狞的杀机,他没有迟疑片刻,一声暴喝,拍马杀向敌营。
四千轻骑,如黑色浑浊的潮水,倾泻而出。
战马的四蹄已被布包裹,四蹄虽然在飞奔,但所造成的震动却远不如平时那般响亮。
直到了这四千骑兵杀至营寨百余步时,那些守值和巡逻的敌卒,方才从脚下的震颤中觉察到了异状。
猛然惊觉,目光寻声扫去时,无数杀气腾腾的幽鬼已从黑暗中冲出。
金鼓之声立起,沉睡中的士卒皆被惊起,来不及穿戴好衣甲,便被军官们喝斥着赶出营帐。
数千敌卒直奔营边,场面无比的仓促,尚不及结成守御阵形时,数百先头敌骑已破营而入。
甘宁一马当先,刀锋过处,将那些列阵不及的敌兵无情放倒,身后的大批骑兵,冲破鹿角,或是高举着火把,或是挥舞着兵器,呼啸着涌入石门粮营。
四千轻骑,分为三道,从东北南三路同时对敌营发起进攻,借助着骑兵的速度,以及夜色的掩护,他们成功的打了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数千的刘备军卒,不是被斩杀,就是狼狈四散,突袭成功的甘宁,遂命士卒四下放火,一座座粮仓中,堆积如山的粮草尽被付之一炬。
天色大亮之时,整个石门粮营已化成一片火海。
野王一线,刘备正在指挥着他的大军,对南军大营发动猛烈的进攻。
他所正对着的,乃是刘封的中军大营,营外掘有丈许深的沟壕,并设四重鹿角,是所有敌营中最坚固的一座营垒。
刘备以三万精兵,从正面对这座坚固的营垒发动了强攻,这三万兵马中,还包括从关中新调往前线的一万生力军。
这一万兵马,皆是新近从西凉招募的勇士,又经过孔明近一年的训练,其战斗力绝不逊于刘备的百战精兵。
而且,双方原本的军队,在野王一线僵持许久,士卒们皆已有所疲惫,这一万刚刚参加的兵马,足以称得上是整个战场最强悍的所在。
只是,令刘备感到焦虑却是,尽管他斗志昂扬的战士,对敌营发进了最猛烈的攻击,但效果却差强人意。
攻击持续了整整半夜,敌营外围的四重鹿角只被攻破了两重,他的士卒们仍然在冒着漫天的箭雨,奋力的砍剁着剩余的两重鹿角,而敌营中的箭矢反击力度,却似乎一点都不见减弱的迹像。
不仅仅中路此处,根据陆续传回来的战报,其余诸路突袭部队,同样也在第一时间就遭遇了敌军顽强的抵抗,没有一种能够达到突袭成功的效果。
似乎,敌人方面,对自己的夜袭计划,早就有所防备。
天色渐渐放亮,一旦天光大亮,视野打开,敌军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