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亮，田甜的美丽清纯，脱俗，即便是同为女人，范局长也不由得赞赏。

    “不不不，范局长，我是村里面的老师。”田甜连忙否认。

    “你就是碾石村自愿来的老师，你叫田甜？――那你如何解决医药人才这个问题？我不会无缘无故把药给什么也不懂的人糟蹋。”

    朱然闻言大喜，连忙从包里掏出一摞纸递过去，范局长接过一看，只见第一页的纸上写着：“yz大学与碾石村卫生所的合作协议书”。

    范局长心头一跳：这家伙看来是有备而来啊，竟然算计上门了。我岂能让你如此轻易的如愿？于是淡淡的说：“就凭这？几个医学院的小毛孩子？”

    “范局长，这些医学院的学生虽然没有毕业，但是应对一些小毛小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办法给你提供药品啊。政府的预算可不是我这个小小局长可以改变的，我手里根本没有这笔钱，想帮你也帮不上啊！如果我能帮到你，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可是，哎！真是，真是抱歉啊。”

    “你！”朱然一下子跳了起来，刚才明明已经将她引入彀中，她的话中已经明确透露出这个意思：只要他能找到合适的人，她就提供药品，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堂堂的一个局长竟然出尔反尔！

    怎么样？急了？范局长心中暗笑，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好像在被这个小着自己近十岁的大学生牵着鼻子走，现在终于感觉到掌握主动的滋味。

    “范局长，您真会开玩笑。”虽然忍不住想发飙，但是朱然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如果我现在一发火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但是范局长只是冷冷的回答一句：“我没有开玩笑。”

    田甜豁然站起，冲着范局长高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

    “你――”田甜还想再说，却被朱然拦了下来。

    “范局长，看在碾石村这些可怜的村民的份上，你行行好。”朱然哭丧着脸：“姐！要不我叫你亲妈也行。”

    “朱然，不要在这里求她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去。”田甜已经忍无可忍了，拖着朱然的胳膊就往外走。朱然看着似乎一直在低着头看文件的范局长，挣脱了田甜的手，突然淡淡的笑了起来：“如果是为我自己，我不会上这个门，也不会低三下四的去说那些话。但是我为的是碾石村一百三十七户人家，四百七十七口人！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副村长，没有什么钱，更谈不上权，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饱受病痛的折磨！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四十岁已经病入膏肓！我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急性肠炎、肺炎也能要了人命！村里没有钱，连溜乡串巷的赤脚医生都不愿意一顾！更别提像您这样高高在上的局长大人了。范局长，我可以不要这个脸，甚至可以给你下跪，但是请您伸伸手救救碾石村可怜的村民！你可以认为我是刚走出校园，不懂事，可是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一次次上门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朱然的脸上呈现出一片潮红，一双泪光闪闪的眼中有激动，有愤怒，更有一往直前的决心！

    第13章 智斗女局长

    范局长内心一阵震颤，曾几何时，当自己刚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也抱着这样单纯高尚的理想，也曾想像一名天使那样救助天下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但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在一次次的碰壁之后，滚烫火热的心渐渐冷却下来，奔腾汹涌的血也渐渐平息下来，于是，她开始被领导看好，一次次的提升，一次次的嘉奖，三十二岁就成为了县卫生局的局长。今天，一名年轻人，又在她的耳边呐喊那逝去的青春梦想，那颗封藏许久的心又开始跳动。

    田甜也像不认识朱然似的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朱然，这个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大学生，这个曾被自己定义为失恋后申请来当村官自虐的人原来竟如此执着！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田甜，我们走。”朱然拉起还在发呆的田甜就要往外走，心中默数：“1、2、3、4、5！”

    “哟，人不大，火气还不小。”范局长笑道，“怎么了，这点小委屈就撑不住了？”

    “范局长，您这是？”朱然装作很惊讶的问道，刚才的那番话根本不是他激愤之下的说出来的，做戏而已，没有想到这个范局长真的上钩了。

    “先回来坐下。”范局长看了看手表，“再有十多分钟我就下班了，到时候我请我的小外甥还有他的小女朋友吃个便饭。”

    “小外甥，想吃什么尽管点。”酒店中，范局长将菜单递给朱然，戏谑着说。

    “范局长，你可千万别再叫我外甥了。”朱然红着脸又把菜单递了回去。

    “怎么？现在觉得臊了？在县政府大门外的时候可是你一口一个舅舅叫的欢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生活作风有问题呢。”

    “哪啊，我要早知道卫生局长是一位如此年轻美丽，风姿绰约的女性，我就对那门房说卫生局长是我妹妹，他保准不怀疑。”田甜一阵恶寒，心说这朱然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估计比防弹衣都结实。

    “行了，行了，别贫了。来妹子，看你喜欢吃什么。”范局长又把菜单递给了田甜。

    “姐，您别客气，我们俩吃什么都成――哎哟！”朱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惨呼一声，原来是田甜玲珑的小脚已经悄悄而又坚决的跺在朱然的脚面上，脸上却浮现出妩媚无害的笑容。

    “姐，我文笔不好，请您帮我改一下这篇报道，我一同学在市日报社作编辑，如果我发给他的东西不好会被笑话的。”饭吃的差不多了，朱然从包中又拿出几张纸来递给范局长。

    范局长接过来扫了一眼，只见标题上写着：“送医下乡――睢宁县卫生局落实精神服务于民”。

    范局长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稿件，看向朱然的眼光里已经多了一些东西，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这篇报道如果一开始就被抛出来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因为这样的交换并不对等。但是现在拿出来却无异于又上了一根保险。刚才他书生意气般说出一番深情并茂的话语，虽然打动了自己，但是也让自己觉得他只不过是一名特别一些的大学生，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但是此刻朱然的这个行动却让范局长觉得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他知道别人需要什么，也知道在什么时机拿出来效果最好，善用自己的优势为合作伙伴创造有利条件，而不是一味的求索，这样的合作才能长久，这样的做人手段很是老道啊。

    朱然微笑的着回应范局长的注视，没有任何伪装、逃避和防卫，有的只是一片坦诚。

    “好，写的很好。”范局长点点头，“今天你们也回不去了，我们不如喝点酒――服务员拿两瓶茅台。”

    “好~！既然姐有这个兴致，做弟弟的又怎么扫兴呢？今天我们就来个不醉不归。是不是田甜？”朱然想让田甜也凑个趣，但是田甜并不买账，理都没理――刚才朱然和范局长聊的起劲冷落了田甜，这丫头嫉恨上了。

    田甜的酒量本就不高，再加上因为生闷气喝得有些猛了，三杯啤酒下肚，面上红晕暗生，五杯下肚已是双目迷离像猫一般老实了。

    令朱然非常意外的是范局长的酒量竟然非常的好，不过想想也应该，像她这样的卫生局局长平时的应酬又怎能少得了？再差的酒量也被锻炼出来了。

    “来，我们姐弟俩再走一个！”外表看上去温婉美丽的范局长喝起酒来却非常的豪气，口到杯干，这桌子下已经摆下了好几个空瓶子了。这姐弟的名分也在杯来盏往中正式定下了。

    “姐，你……你先听我说。”朱然装模作样的摆摆手，其实他的酒量还算不错，远没有到醉的程度。“姐，你知道吗？这……酒桌上最怕的是三种人，第一种是红脸蛋的，能喝！第二种，是扎小辫儿的，这第三种――”

    “――是吞药片的，是吗？”范局长一边接话一边从包中掏出一瓶胃药。

    朱然苦笑：“姐，你一个人就占了仨！弟弟我哪还是你的对手啊。不过，姐，胃病你可不能不当回事。”

    “那又能有什么事？不过痛一阵子罢了。”范局长无所谓的笑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笑容落在朱然眼中似乎有那么一丝丝苦涩。

    “弟弟，你帮我把这门扶稳了，它老是晃啊晃的，我找不到锁眼。”一个高档的小区里，范局长拿着一串钥匙正在和锁眼打游击，朱然在他身后扶着摇摇欲坠的田甜只能是干着急。

    过了好久，只听得“啪”，悦耳的声音响起，门终于被打开了。三人酒喝的晚了，范局长就邀朱然两人到她的住处将就一晚，用她的话说就是房子又大有空，没有个人气，巴不得有个亲戚、朋友来走动走动。

    先把已经醉的睡死过去的田甜安顿在一间客房中，朱然才有余暇去看这所豪宅，面积是够大的，但是奇怪的是除了范局长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居住，难道她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朱然的目光落在一张照片上，照片中范局长搂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脸灿烂的笑。

    “她是我的女儿萌萌。”范局长的声音在朱然的身后响起。朱然转过身，刚才还醉得东倒西歪的范局长已经清醒了许多，“五年前，我经人介绍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下了萌萌，但是一年前，我又离了婚，萌萌也被法院判给了他的父亲。”虽然范局长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朱然依然听出她背后的苦，于是笑道：“姐，别想那些不开心的，我给你讲几个听来的官场趣闻，姐帮我判断一下是真是假。”

    明白朱然是不想自己太难过，范局长也展颜一笑，红晕未退的俏脸尚残留着酒后的迷离，看得朱然心跳都漏了一拍。

    “第一个是这样的：有一个新兵蛋子愤愤不平的找到自己的连长，说：‘连长，我想不通，文工团那个唱歌的女兵连枪都没摸过凭什么能当上少将啊？’连长一听，脸都白了，一下子捂住新兵的嘴，小声说道：‘乖乖，你可不要乱说话，她摸过的那杆枪说出来吓死你！”

    范局长一怔，道：“有什么枪竟能吓死人？”又马上省悟过来，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朱然笑道：“狗嘴里吐象牙那多没趣啊，要吐就吐狗血的东西。还有一个是这样的。丈夫怀疑妻子在有外遇，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于是想了一个好主意，他趁妻子睡着了在妻子的上吐了剧毒的毒药，第二天妻子跑回家哭着说：‘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把单位领导给毒害了。’丈夫佯装不知，心下却暗暗得意：这年头放心奶是那么好吃的吗？”朱然说完轻笑起来，但是范局长却没有笑，她轻轻的问道：“在你们的眼中女人做官就那么不堪吗？”

    第14章 医生进村

    朱然的笑容一下子僵死在脸上，他讲笑话本意是逗范局长开心，但却无意中触碰到她的痛脚，朱然知道，现在一个应对不好，那么半天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姐，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女人当官，但是在我看来女人当官真的非常不易！”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插科打诨、蒙混过关，朱然的语气非常的认真，也非常的真诚：“两千多年的封建思想，女人就是呆在家里的贤内助，真正要走出家庭，走进社会顶起半边天，那么所要冲破的阻碍，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都要多出好几倍！做得不好，人家说你不自量力，是活该！做的好了，人家说你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很少有人将单纯的、欣赏的、理解的目光给予女人，甚至是她们的父母兄弟，至亲家人也免不了。所以，我对女人做官一点都没有偏见，反而非常的佩服，甚至有一点点同情。”

    “谢谢。”范局长竟然有些感激的点点头，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卫生局局长这个位子，又长得那么漂亮，有多少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她的丈夫就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传闻或者说是身边人的舆论和自己毅然决然的离了婚！她心中的苦又有几人知道？即便知道了，恐怕也会像朱然说的那样，厌恶的吐口吐沫说声“活该”！

    “弟弟，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可以吗？”朱然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默不作声的靠上去将她此刻显得瘦弱无助的身体搂入自己的怀中，他听到尽力压抑的哭嚎，他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打湿了自己前胸的衣衫。

    “哎，死人，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返回碾石村的破依维柯上，田甜狐疑的盯着朱然，“范局长对你也太好了，恐怕比亲弟弟还要亲几分呢，又是吃的，又是穿的，买了几大包，连我都沾光不少，而且班也不上了亲自送你上车，你的魅力很大吗？或者女人缘很好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哪有你想的那般复杂？只不过恰巧投缘罢了。”朱然打断了田甜的刨根问底，他不可能告诉她，范局长昨天晚上在他的怀里哭了半宿，更不可能告诉她范局长坚强的外表下掩藏着怎样一颗破碎的心――朱然知道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朋友。昨夜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受伤的女人，而他也是扮演了一个合格的听众。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没有巫山的激|情，更没有颠鸾倒凤的疯狂，一对男女，一个说，一个听。

    “切！稀罕知道吗？”田甜赌气的转过头不再搭理朱然，但是心中却像掺入沙粒一般有些不舒服。

    朱然拿出范局长送自己的那本书，并不出名，书名叫做《小小村官》，扉页上是一行秀气漂亮的字：

    小小村官一样可以有大作为！范星竹

    朱然看向窗外，飞驰的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和两个多月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他知道，他的人生从现在开始已经完全改变了，不管是为了上百户的贫苦的村民，还是自己不羁不安的青春，这迈出去的第一步虽然生涩，但是却绝无退回来的道理。

    流血的伤口不流泪

    举旗的杆子不下跪

    攥紧的拳头不松手

    过河的卒子不后退

    人活一口气

    难得拼一回

    生死路一条

    聚散酒一杯

    颠簸的驴车上，赶车的依然是“土地公”老张头，另外四人三女一男，个个衣着光鲜，一身的书卷气。他们正是第一批进入碾石村的志愿者，yz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和老师。

    “闻悦，看来那个朱然还真没有骗我们呢，这里山色果然是不错啊。”凌风兴高采烈的冲着坐在对面的女生说道。医学院的男生很少，有数的几个堪称国宝，即便长得并不咋地也能近水台抱得美人归。但是凌风不同，大三的他至今依然孑然一身，并非是他条件不好，恰恰相反，凌风的条件要比大多数的男生都要好，人长得帅说，家里的条件也好，动过倒追念头的女生不在少数。然而，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凌风偏偏喜欢同班的闻悦，这已经是全班乃至全院皆知的秘密了。不过可惜，闻悦对于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恰巧赶上支援碾石村这件事，悄悄打听到闻悦将会成为第一批志愿者的时候，凌风拖了好多关系才非常“凑巧”的也成为第一批志愿者中的一员。

    “他不会骗人的。”皱皱眉头，似乎很不满凌风对于朱然的怀疑，闻悦肯定的说：“他的眼睛告诉我的，我看得出来。”

    凌风心中一紧，隐隐有一种不想的预感。

    “大爷，朱副村长这人怎么样啊？”凌风转向询问老张头，在他想来一个天之骄子转而成为一名村官，生活在这样一个落后贫穷的小山村中恐怕不能习惯，至少也有些特立独行，村里的老人对这样的城里人的看法肯定不咋地，借这赶车的老头的话破坏一下朱然在闻悦心中的形象――不知不觉中，凌风已经将朱然当成了情场假想敌。

    “要说我们朱副村长这个人啊，那真是没说的。”出乎意料的，一提起朱然，老张头顿时来了谈性，在车把手上磕了磕乌黑的烟袋，“要说朱副村长啊第一次进村可也是坐着我的车呢。”老张头似乎很自豪的说：“村里的算命先生说朱副村长不是凡人呢，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哩。朱副村长去了镇里一趟，镇里就免了我们村今年的土地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