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由提高声音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医生。”
田甜见他气喘吁吁的,汗水顺着鼻子、脸颊和双鬓的头发往下直滴,睁着个牛蛋眼儿对自己高吼,不由又害怕又委屈,几乎是带着哭腔道:“哪里有什么医生嘛?”碾石村总共不过百户的人家,加之地方贫穷偏僻,连个卫生所都没有,甚至赤脚医生都不愿意来。村里里人生了病,小的就挨过去了,大了就赶驴车送到县城里的医院去。
“我去找姑娘来。”宝丫撒丫子就要跑去。
“回来。”田甜把她叫住了,看到朱然不解的眼神,解释道:“姑娘就是道婆,遇到生病的人专会灌些香灰,哪里会看什么病?找她来还不是添乱。”朱然了然,这“姑娘”看病走的不是针石的方子而是鬼神的门路,先是装模作样的边跳边叫耍上一阵,累了就停下来念念有词,谁也不知道她念的什么玩意,然后就给病人灌上一碗香灰,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治得好了那是姑娘的本事,治不好那是鬼神的过失。
“宝丫你帮叔叔倒杯凉开水来,田老师,我态度不好,别在意。请帮我找一块肥皂,端一盆清水来。”朱然说完又吮吸三艳的伤口,将吸出来的污血吐在地上。宝丫递过来一杯清水,朱然接过喝了一口,将水在口中狠命的涮了几涮,正要吐出的当儿,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感觉到一下推搡,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将那水喝下去了。
却原来是田甜端水回来发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三艳儿似乎有了直觉,惊喜之下轻“啊”出声,又连忙推朱然让他查看,却不想让朱然将漱口水尽数喝了下去。
“朱副村长,你快看,她醒了。”田甜开心的叫道,但是感觉到朱然似乎没有回应他,抬起头才发现朱然的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手中的水却只剩下了半杯。
“你……把水喝了?”田甜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然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毒素入侵还是心里作用,朱然觉得身体似乎优点麻木。
“你怎么把水喝下去了呢,那是给你漱口的,你嘴里还有残毒呢!”田甜小嘴机关枪一般的说道。朱然却觉得两耳轰鸣,除了田甜两片嘴唇的上下翕动竟然什么也听不到。
“老师――”宝丫怯生生的拉了拉田甜的衣角:“宝丫看到是你推了他,他才把水喝下去的。”
“那可怎么办呢?”田甜的心里一下子就慌了,对于蛇毒她可是一窍不通啊。之前因为朱然一幅笃定的样子忙来忙去,倒也给她几分安心,现在朱然也中毒了她一下慌得要哭出来。
“我去找老村长。”宝丫急中生智,想起来了“无所不能”的老村长。
“菲菲,不要!菲菲,我会努力工作,相信我!我可以的,菲菲,不要走。”梦中的朱然不断的说着胡话,一把抓住了正在为他擦拭面上汗渍的白皙的素手。他抓的那么用力,田甜怎么都没有办法将手抽出来,只能任他握着。
“菲菲?看来是个女孩的名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焦灼和痛苦呢?”田甜看着睡梦中的朱然,眉皱成丘,呓语不断,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痛苦还是因为内心的煎熬,这一瞬间,田甜突然觉得面前的朱副村长非常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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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娶亲狗血剧
朱然喝下了漱口的水陷入了昏迷,闻讯而来的张朝文赶紧让人将他抬到了床上,并请村子中最灵验的“姑娘”好好的做了一次法,据说这新来的大学生因为来的途中冒犯了哪个旮旯里面的神怪,所以才会降临惩罚。
眼看着夜幕降临,身为始作俑者的田甜老师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陪护,好在蛇毒并不霸道,朱然喝下去的又只是一丁点而已,所以并没有什么危险。
一个悠长的梦,被窗外的鸟儿嘈杂的叫声吵醒,浑身乏力的朱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和轻松。自己的手中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朱然抬起头发现床沿上正爬睡着一位女孩:窈窕的身体微微弓着,齐肩的秀发瀑布一般倾泻在床上,依稀就是田甜老师。看来她昨夜看护了自己一夜呢,朱然悄悄的起身不想惊醒佳人的清梦,无意中看到田甜白皙秀美的面庞在睡梦中流落出来的恬静,朱然心中没有来由的一阵悸动。
谈谈的白雾在青翠的林间缠绕,清晨的碾石村美得让人瞠目结舌。嘤咛一声,田甜也从睡梦中醒来,昨夜她可睡得不太好,忙活了半夜,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醒来的她带着几分懵懂几分慵懒,长长的舒了一下懒腰,却发现床上的中毒之人竟然踪迹全无,乱眼找去,才发现,他竟然站在床前非常马蚤包的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
“你这人也真是,醒了也不吱一声,害得人家担心了半天。”田甜又打了个哈欠,才发觉小手又酸又痛,不由得又撇撇嘴:“你弄疼我了!”那副娇嗔的女儿态哪里像一位教师,倒是像和情人撒娇小女人。待到田甜觉察已是不及,登时有些面红耳热呐呐不知所语。好在朱然正沉浸在碧山翠霭之中,倒也并未发觉。
“那个,菲菲是谁啊?”田甜发现站在窗前的朱然身体明显的一僵,又连忙说道:“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的,我只是随便问问。”朱然叹了一口气:“菲菲是昨夜的梦,如今梦醒了。”朱然说得莫名其妙,让人奇怪,更奇怪的是田甜竟然听懂了。
一阵喧闹的喇叭吹奏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碾石村。“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唢呐,俗称“喇叭”,历史久远。它是一件外来乐器,音色明亮,音量大,气势雄健挺拔,深厚、高亢、明亮、欢快、热烈,最初流传于波斯、阿拉伯一带。在西晋时期,新疆克孜而石窟寺的壁画中就已经出现了唢呐演奏的绘画。唢呐被经常应用于婚丧嫁娶、祭祀等活动。宋神宗熙宁十年,重阳节时,时任徐州知州的苏轼大宴宾客,奏乐庆贺黄落成,当时就有唢呐演奏。清道光十八年,邳州徐井山重建古下邳“峄阳书院”落成之际,多名民间唢呐吹奏艺人演奏庆贺,其中睢城南青春村唢呐艺人赵立福吹奏技艺被观众拍手叫绝。吹唢呐有很多绝活,一是冬天吹奏时,不仅手不僵,还能冒汗;二是夏天连吹几个小时,可以喉口不干。最令人叫绝的是“单手吹”和“换手吹”,艺人们左脚打锣,右脚踩钹,单手举一支唢呐,4根手指灵活起落,吹一阵,换到另一只手,竟曲不中断,衔接得天衣无缝。
此时,唢呐吹奏的是“百鸟朝凤”的喜庆调儿,十多支唢呐奏出的声音,时而婉转,时而高昂,时而如彩凤欢歌,时而如喜鹊和鸣,配上锣钹清脆、有节奏的配合,其中的喜庆味儿却是钢琴、长号也是比之不及的。
“村长,这是谁家婚嫁还是得子?”声音在山村中传得极远,是以朱然坐在村委会的破房子中也听得真切。老村长张朝文没有半点的喜气,熟铜的老烟锅在烟丝袋袋中狠狠的挖了两下,又黑又黄的手掏出虎头火柴擦了几下,也许是受了潮气,火柴竟然擦不出火来。张朝文气闷的将折断了的火柴梗摔在地上,闷闷的说:“村里哪有人家请得起喇叭班儿?是山外头的人家来迎娶村里张宏权家的大闺女!”
并没有太在意张朝文语气中不渝,朱然笑道“那是喜事啊,村长怎么还有闲空呆在村委会啊?”朱然可是知道的,张朝文在村里人心目中可是有威严的,平时有些红白事都要请他到场,倒是今天有些奇怪,这老村长竟然呆在村委会中连个面都没露。
没多会唢呐声突兀的停了下来,突然沉静下来的村子让人有些不太习惯。
“老村长!不好了,二狗子拿着铁锹把宏权家的迎亲队伍给拦下了。”一个汉子慌慌张张的冲进村委会的大门。张朝文霍然起立,两颗小眼珠子几乎突出了眼眶。
朱然也蹦了起来,干什么?还敢抢亲?这村子虽然偏远闭塞了点,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恃强抢亲的违法事儿,这二狗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泼皮无赖?自己到了这几天竟然没有听说。
“老村长,我们赶快过去瞧瞧,别闹出事端伤了人。这个什么二狗子也太胆大妄为了,可纵容不得。”
“唉!”张朝文长叹一声,“走,路上说。”
通过张朝文的解释,朱然了解到二狗子姓陈,排行老二,生下来时家里人怕养不活所以取个贱名二狗。名字虽然难听,但是人却是不错,不仅是把干农活的好手,而且热心,村里的劳力大多出山谋生活去了,谁家要是田里的活忙不完招呼一声,他就起早贪黑的帮人家忙活,所以村里的人对二狗子都很喜欢,对二狗子和张宏权的大闺女张红花也是乐见其成。
但是张宏权却不愿意自己的闺女一辈子毁在山沟沟里,嫁给老实巴交没有出息的二狗子,拖了媒婆到山外找了户人家,咬着牙狠着心要了一大笔的订金。虽然张红花强烈反对,但是张宏权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二狗子也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所以这婚事也就定了下来,今天正是男方迎娶的日子。
张朝文虽然也很反对张宏权的做法,却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躲进了村委会,落了个眼不见为净。
一听张朝文的话,朱然心中翻江倒海一般,二狗子的遭遇和自己何其的相似啊,只不过张红花是被父母所迫,而陆菲菲是自己看破离开自己,难道没有钱连找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不可以吗?原本以为是泼皮捣乱,现在看来倒是无良父母为了钱硬生生的要拆散一对有情人!这样的狗血剧情在港台电视剧中看过不知凡几,但是真个自己摊上了,却依然忍不住气愤难当。
张朝文不知道朱然的遭遇,一见他铁青色的脸,还以为大学生村长一身正义,难以容忍眼下发生的破落事,反倒担心年轻气盛的他会控制不住火气作出出格的事来,连忙劝说道:“小朱村长,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时候也就是尽人事罢了。”但是看朱然的面色,张朝文担心自己的话有可能根本就是从他的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恐怕连一秒都没有停留。
第5章 百鸟朝凤
“二狗子,你要干什么?”张宏权色厉内荏吁喊道。
“叔,红花不能嫁给他。”二狗子手里扶着把铁锹,闷声说道。
“不能嫁给他,难道嫁给你呀?!你要是能拿出那么多钱来我现在就把红花嫁给你!”
“二狗啊,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人黑了良心,为了钱把闺女往火坑里推,我们管得着吗?”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
“二狗娘,你说谁黑了良心?”张宏权气急败坏的吼道。
“咋地?我又没指着你的鼻梁骨,你上赶着什么劲儿?再说了,有人能做,还不兴别人说啊?”论起吵架来,女人终究比男人强了一头。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一脸的薄贱命相,还老惦记着癞蛤蟆吃天鹅肉。”迎亲队伍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宽额头,尖下巴,两只眼睛绿头一般,还滴溜溜的直转。此人叫席雨文,男方的管事的。农村的红白喜事,都要有个领头管事的,一般来处理人员分配,比如说厨师、帮厨、记账、收钱、收拾桌椅等,另外还要防止一些流氓无赖的讹诈,打发乞丐的的乞讨等等不一而足。这席雨文在管事一行中也是小有名气,刁钻狡猾出了名的。“比起我们田边川,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的对话,急急赶来的朱然和张朝文听得是一清二楚。“田边川?难道是日本人吗?”
“怎么会是日本人?!”张朝文急急忙忙的摆手,“宏权再不知事也不能把自己的女人交给那些畜生啊!”多么淳朴的老村长啊,他还不知道脱下军装,穿上西服的日本人在一些女人的眼中可是求之不得的香饽饽呢!
“那田边川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朱然迷惑,在他的印象中,中国好像没有田边这个姓氏的。
“田边是山外一个名叫扶上村的大族,很久以前,因为扶上村的人都很野蛮,青年男子都参军上前线打仗了。战争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村长发现人口不足,开始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后来有个据称是该村最聪明的人想到了办法――他下令所有男子可以在不打仗的时候,随时随地的和任意女子发生关系,以此来完成他们增加人口的重大使命。由此在该村就随时随处可以见到正在进行‘人口扩展计划’的人们。女人们因为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人进行计划,所以出门时都不穿衣服,只用一床被子或床单裹在身上。女人们在完事后也记不得那些男人的名字,所以小孩的名字就用发生事情时的地点命名,例如:田边,井上,松下,山口等等。”
听到老村长的描述,朱然不由感叹,世界之大真的无奇不有,竟然在这个小山沟沟的周边还有这样一个和某岛国的衣服、姓氏、习俗如此相似的村子!看来真是殊途同归啊!
“可不就是一脸的薄贱命相吗?眼睛像偷了油的老鼠,鼻子鼓得像一场意外,下巴尖得像屋檐下的冰镏子,你们说说,还有比这更薄更贱的长相吗?”二狗子娘骂得形象,引来了围观众人的一阵哄笑。
“你这个疯婆子,劫道闹事,小心吃官司!”
“笑话,我嫁到碾石村二十多年了,走碾石村的路反而是劫你这些外乡人的道了?你别睁着眼说瞎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却也不怕你!”
“二狗他娘,你别欺人太甚!我嫁我的闺女,干你蛋事,你凭个什么在这里无理取闹!再不让开可别说我欺负女人!”张宏权火了,张家在村里可是大姓,碾石村中百分之六、七十的人都是姓张的,陈姓只有寥寥的几家,真要打将起来,十个对一个,还怕他不成?眼看着冲突就要升级,老村长及时赶到:“住手!”仿佛佛门狮子吼一般,所有人都停下了。
张朝文三步两步赶到跟前,先是“痛苦”的看了二狗子一眼,看得二狗子心中拔凉拔凉的。然后老村长一脸正气的问道:“怎么回事?”
“老村长,你来评个理,我嫁闺女干他二狗子什么事?他全家拿着铁锹拦截迎亲队伍,干什么?想打人啊?还是欺负我们老张家没有人啊?”张宏权一屁股拍在地上装模作样的干嚎起来。众人看他一个大老爷们跟着老娘们一般耍刁放赖,不由指指点点觉得好笑。
“你给我爬起来!”张朝文真恨不得上前踢他几脚,“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二狗,你说,怎么回事儿?”
“村长,您老知道,我和红花好了,可他!”二狗子恨恨的一指张宏权,“可他非要逼着红花嫁给田边川那个残废!”
“宏权大哥,你觉得把你女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她会幸福吗?”朱然突然忍不住插嘴道。张宏权一愣,看了看张朝文。张朝文喝道:“朱村长问你话呢,还不说!”。
“朱村长,我张宏权是山里人,一辈子也没出过这山沟沟,不知道什么叫爱不爱的,也没尝过幸福是啥滋味。”张宏权的话听得朱然眉毛一挑,刚要出声,张宏权又接下去说:“可是我看到红花她娘,她跟了我一辈子,没过上半天好日子!一年到头,忙里忙外,好容易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了,可是――”张宏权抹了一把沧桑的老脸,眼眶明显有些发红,“她去年害了病撒手去了。县医院里的先生说,她娘只是得了阑尾炎,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如果送的及时,根本就不会死!我张宏权是个孬种,我没有本事,我没有办法让她娘活过来,可是我不愿意让我的闺女在走他娘的老路!”说话这番话,张宏权两手抱头蹲在了地上,那孤独的架势看了让人心里发酸。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朱然也没有想到看色是非分明的一件事,个中却有如此的心酸,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回想起来,陆菲菲的选择真的有错吗?
“你这哪里是嫁闺女,你分明是在卖闺女!别假惺惺的说得那么好听,说到底你还不是看上了田边家的钱?要是我家二狗也能拿出这么多钱,你还会把闺女嫁出去吗?枉我们家二狗平日里帮你家忙这忙那,你的心都让狼吃了。”二狗娘眼见着人心有